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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愛 夏洛蒂.勃朗特 著 劉英凱,劉路易 譯 小說 世界名著 中國
該商品所屬分類:圖書 ->
【市場價】
320-464
【優惠價】
200-290
【作者】 勃朗特 
【出版社】中國友誼出版公司 
【ISBN】9787505738997
【折扣說明】一次購物滿999元台幣免運費+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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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介紹



出版社:中國友誼出版公司
ISBN:9787505738997
商品編碼:24624149014

品牌:鳳凰新華(PHOENIX
包裝:平裝
開本:32

代碼:45
作者:勃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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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簡.愛》是英國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創作的長篇小說,是一部具有自傳色彩的作品。作品講述一位從小變成孤兒的英國女子在各種磨難中不斷追求自由與尊嚴,堅持自我,後來獲得幸福的故事。小說引人入勝地展示了男女主人公曲折起伏的愛情經歷,歌頌了擺脫一切舊習俗和偏見,成功塑造了一個敢於反抗,敢於爭取自由和平等地位的婦女形像。

作者簡介

夏洛蒂.勃朗特(1816—1855),英國小說家,英國文學史上著名的“勃朗特三姐妹”之一。生於貧苦的牧師家庭,曾在寄宿學校學習,後任教師和家庭教師。1847年,夏洛蒂.勃朗特出版著名的長篇小說《簡?愛》轟動了十九世紀的文壇,這是一部帶有很強自傳色彩的作品,成功地塑造了一個對愛情、生活、社會、宗教都采取了積極進取態度,敢於鬥爭、敢於爭取自由平等地位的女性形像;闡釋了“人的價值=自主.愛”這樣一個主題,在世界範圍內,都稱得上是一部經典的傳世之作。


目錄

譯本序/01


第一章/001

第二章/008

第三章/016

第四章/026

第五章/042

第六章/056

第七章/064

第八章/074

第九章/083

第十章/092

第十一章/104

第十二章/122

第十三章/134

第十四章/147

第十五章/162

第十六章/176

第十七章/187

第十八章/210

第十九章/227

第二十章/239

第二十一章/257

第二十二章/281

第二十三章/289

第二十四章/301

第二十五章/324

第二十六章/339

第二十七章/352

第二十八章/382

第二十九章/401

第三十章/414

第三十一章/425

第三十二章/434

第三十三章/447

第三十四章/462

第三十五章/488

第三十六章/501

第三十七章/513

第三十八章/537


譯後記/543



精彩書摘

第一章



那一天,是不可能出去散步了。確實,早上我們曾在葉落枝空的灌木林中閑逛了一個小時,但是從午飯開始(沒有客人陪伴的時候,裡德太太會很早就開午飯)鼕日的冷風就刮了起來,隨後就是烏雲陰沉慘淡,大雨冷峭襲人,戶外的活動這時候也就辦不到了。

我倒是樂於這樣。我向來不喜歡遠距離的散步,尤其是在寒意料峭的下午。讓我感到可怕的是:濕冷的垂暮時分回家,手指和腳趾都凍得像遭到啃咬一樣,而且因為要遭保姆蓓茜的數落,於是心生淒惻,還因為意識到我體格不如伊萊仄、約翰和嬌芷安娜·裡德,生出自卑之感。

這會兒,剛剛提到的伊萊仄、約翰和嬌芷安娜都在客廳裡,簇擁在他們的媽媽身邊。她倒是斜倚在火爐邊的沙發上,身旁坐著自己的寶貝兒女(此時此刻既沒有爭吵也沒有嚷叫),一副快樂至極的神情。而我呢,蒙她特許不讓我置身他們之間,說是她因為不得不讓我離他們遠一點待著而感到過意不去。要是不能親耳從蓓茜那兒聽到,並且親眼看到,我確實在認認真真地竭力養成一種更隨和和天真無邪的習性,更有吸引力和活躍開朗的儀態,——大概可以說,是更輕松、更坦誠、更自然的某種氣質,那麼,那些知足常樂的孩子們纔配享有的特權。她就當真必須要把我排除在外了。

“蓓茜說我干了什麼啦?”我問。

“簡,我不喜歡找碴挑刺或者刨根問底的人,再說了,小孩子這麼跟大人回嘴頂撞,實在是讓人討厭的。找個地方去坐著,你不能和和氣氣地說話,就別張嘴。”

緊挨著客廳的是間小小的早餐室,我溜了進去。裡面有一個書架。我不一會兒就從上面拿了一本書來,——留意的必須是圖片多的。我爬上窗臺,縮起雙腳,像土耳其人那樣雙腿盤著坐下,將波紋毛呢的紅色窗簾拉得差不多合攏到了一起,我就越加隱蔽地藏匿起來,就像坐在神龕裡一樣。

在我右側,緋紅色窗幔的重重皺褶擋住了我的視線;左側,明亮的玻璃窗護佑著我,使我既免受十一月陰冷天氣的侵襲,又不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在翻書的間隙,我細看鼕日下午的景色。遠方隻見白茫茫、恢恢漠漠的一片雲霧,近處是一塊濕漉漉的草地和風雨摧殘過的灌木。一陣持久而悲愴淒惻的狂風,驅趕著經久不息的雨,橫掃過去。

我重又低頭看書,那是本比維克的《英國鳥類史》(Bewick——比維克,英國畫家、木刻家、博物學家,1753—1828年在世。《英國鳥類史》是柯茨所著,插圖是比維克的作品)。文字部分我一般不感興趣,但是有幾頁導言,雖說我是孩子,卻不願當作空頁隨手翻過去。裡邊寫到了海鳥常去的地方;寫到了隻有海鳥棲居的“孤零零的岩石和海岬”;寫到了挪威海岸,從最南端的林德內斯角(Lindeness,是挪威南部的一個海角),——或稱納斯(Naze),直到北角(North Cape,位於挪威北部馬格呂島北端),都有小島裝飾點綴著。


那裡,掀起巨大漩渦的北大洋

咆哮在極北地區的海島周圍,海島個個空蕩淒涼。

還有那大西洋在澎湃激蕩,

瀉入赫布裡底群島(Hebrides,位於英國大不列顛島西北的大西洋上)——雨驟風狂!


還有些地方我也不能一翻而過,絲毫不加關注,那就是書中提到的如下地方的蕭索荒涼的海岸:拉普蘭(Laplamd,芬蘭北極圈以北的地方的統稱)、西伯利亞、斯匹次卑爾根群島(Spitzbergen,位於挪威北部)、新地島(Nova Zembla,位於巴倫支海和喀拉海之間)、冰島和格陵蘭。還有“莽莽漠漠的北極地區和那些陰暗的不毛之地,那是霜和雪的儲藏庫。很多世紀的寒鼕所積累成的堅實的冰原,像阿爾卑斯山的層巒疊嶂,一峰高過一峰,冰面澄瑩瀏亮,圍繞著地極,把極度嚴寒的威勢加倍地彙集起來”。對這些像死亡一樣慘白色的地域,我已經形成自己的看法,朦矓恍惚,雖然好像孩子們似懂非懂的所有念頭,隱約浮現在腦際,但是也出奇地印像深刻。導言中的這幾頁文字,跟後面的插圖相互關聯,使得挺立在波濤飛濺的大海中的孤岩,擱淺在岑寂海岸上的破船,以及透過雲帶俯視著沉船的幽魂般的冷月,都變得更加意義深長,耐人尋味了。

我說不清那相當索寞孤寂的墓地上縈繞著一種什麼樣的意緒:那裡有刻著銘文的墓碑、有一扇大門、兩棵樹、一道殘垣斷壁圍著的低矮地面。還有一彎初升的新月,表明正是黃昏時分。

停泊在水波不興的海面上的那兩艘輪船,我相信是海上的幽靈。

魔鬼從身後按住竊賊的包裹,那是個恐怖的情景,我趕緊翻了過去。

那個獨踞於岩石之上,頭上長角的黑色怪物,遠眺著圍著絞架的一大群人,也一樣的情景可怖。

每幅畫都講述一個故事、對於我這樣一個理解力發育不足,感情不健全的孩子而言,這些故事往往顯得高深莫測,但又是趣味盎然的,就像鼕天的夜晚蓓茜踫巧心情好的時候所講述的故事一樣有趣。這種時候,蓓茜把熨衣服的桌子搬到保育室的壁爐旁邊,讓我們坐在周圍。她一邊熨著裡德太太的蕾絲飾邊,把睡帽的邊沿熨出褶來,一邊給我們講一段段的愛情和冒險故事,滿足我們焦灼急切、聚精會神想聽故事的孩子。這些片段來自古老的神話傳說和更加古老的歌謠,或者像我後來所發現的那樣,來自《帕美拉》(英國作家Samuel Richardson於1740年出版的書信體家庭倫理小說:Pamela)和《莫蘭伯爵亨利》(約翰·韋斯利根據愛爾蘭作家亨利·布魯克的小說《顯赫的傻瓜》刪節而成的一部暢銷小說,出版於1781年)。

當時,我膝頭攤著比維克的書,很開心,至少是自得其樂。我心裡怕的就是別人來打擾。但打擾來得太快,餐室的門開了。

“喂!愁腸小姐!”約翰·裡德的聲音在叫,隨後又停住了,他顯然發覺房間裡沒有人。

“她上哪個鬼地方了呀?”他接著說。“麗茲(伊萊仄的昵稱)!嬌芷(嬌芷安娜的昵稱)!”(喊他的姐妹)“瓊(Joan,是Jane——簡——的異體寫法)不在這兒啊,告訴媽媽她竄到雨地裡去了,這個糟糕的畜生!”

“幸虧我拉上了窗簾,”我想。我強烈地希望他發現不了我藏身的地方。約翰·裡德自己是發現不了的,他眼睛和頭腦都不靈光。可是伊萊仄剛從門外探進頭來,立即就說:

“她在窗臺上,準沒錯,傑克(約翰的昵稱)。”

我趕緊走了出來,因為一想到要被這個稱為傑克的人硬拖出去,身子就打哆嗦。

“什麼事呀?”我問,尷尬而又不安。

“該說‘什麼事呀,裡德少爺?’”這是我得到的回答。“我要你到這兒來,”他在扶手椅上坐下來,打了個手勢,意思是讓我走過去站到他面前。

約翰·裡德是個十四歲的學生,比我大四歲,因為我纔十歲。按年齡來講,他長得又大又壯,但是膚色灰暗,顯得不健康。他臉盤寬,五官闊,四肢粗,手腳大。還習慣在餐桌邊暴飲暴食,落得肝火旺,視線模糊,雙頰松弛。這一陣子,他本該一直是待在學校裡的,可是他媽已經把他接回家來,住了一兩個月,說是因為“身體虛弱”。但是他老師邁爾斯先生卻斷言說,要是家裡少送些糕點甜食,他準會什麼都很好的,做母親的心裡卻討厭這麼刺耳的話,而傾向於一種更優雅中聽的想法,認為約翰面色蠟黃是因為過於用功,或許還因為想家呢!

約翰對母親和姐妹們沒有多少感情,而對我則是嫌惡。他欺侮我,懲罰我,不是一周三兩次,也不是一天一兩回,而是常常如此。弄得我每根神經都怵他,他一走近,我身子骨上的每塊肌肉都會縮緊。有時候,我會被他嚇得手足無措,因為無論他對我實施什麼恐嚇和欺侮,我都無處申訴。用人們可不願意站在我一邊對付他而去得罪他們的少爺,而裡德太太則是裝聾作啞,她兒子打我罵我,她視若無睹。當著她的面,他動不動既打又罵,而背著她,他打我罵我就更加頻繁了。

我對約翰逆來順受已經習慣了,就走到他椅子跟前。他拼命向我伸舌頭,花了大約三分鐘的時間,就差沒把舌根繃斷了。我明白他會立即動手,一邊擔心著挨打,一邊凝神注視著這個就要下手的人那副令人作嘔的丑陋嘴臉。我不大知道他從我臉上看出了我的心思沒有,反正他猛然間狠狠地揍了我。我一個趔趄,從他椅子跟前倒退了一兩步纔算站穩了身子。

“這是給你的教訓,因為你剛纔那麼無禮地跟媽媽頂嘴,”他說,“因為你偷偷摸摸躲到窗簾後面,因為你兩分鐘之前眼光裡露出那副樣子,你這耗子!”

已經習慣了約翰·裡德的謾罵,從來沒想過回嘴,我在意的是如何在忍受辱罵之後肯定接踵而來的毆打。

“你躲在窗簾後面干什麼來著?”他問。

“我在看書。”

“把書拿給我。”

我回到窗前把書拿了過來。

“你沒資格動我們的書。我媽媽說你是靠別人養活的,你沒有錢,你爸爸什麼也沒留給你,你是應當去討飯的,不該跟像我們這樣體面人家的孩子一起生活,不該跟我們喫一樣的飯菜,穿媽媽花錢買的衣服。翻我們的書架,我就要教訓教訓你。這些書都是我的,連整座房子都是,或者說,不過幾年就歸我了。滾開,站到門邊去,離鏡子和窗子遠一點。”

我照做了,開始並不知道他的意圖。但是我看到他把書舉起來,拿穩當了,立起身來擺出要扔出的架勢時,我驚叫了一聲,本能地往旁邊一閃,可是來不及了,書已經扔過來,打中了我,我倒下了,腦袋撞在門上,磕破了。磕破的地方流出血來,疼得很厲害。我的恐懼心理已經越過了極限,種種其他情感接踵而至。

“你這個惡毒兇殘的人!”我說。“你像個殺人犯——你像個奴隸監工——你像那些羅馬皇帝!”

我讀過哥爾斯密(Goldsmith,1730—1774,英國作家、詩人,他的著作《羅馬史》初版於1769年)的《羅馬史》,對尼祿(Nero,37—68,羅馬第五任皇帝,以殘暴出名)、卡利古拉(Caligula,12—41,羅馬第三任皇帝,是僅次於尼祿的羅馬殘暴皇帝)等人物已形成自己的看法,也默然地作過類比,但絕沒有想到會這樣大聲地嚷了出來。

“什麼!什麼!”他大喊。“那是她對我說的話嗎?伊萊仄、嬌芷安娜,你們可聽見她說了吧?我難道不去告訴媽媽嗎?不過,我得先——”

他頭朝前向我直衝過來,我隻覺得他揪住了我的頭發和肩膀,他已經跟一個不顧一切的家伙搏鬥起來了。我真真切切地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個暴君!一個殺人犯!我覺得一兩滴血從頭上順著脖子淌下來,感到一陣火辣辣的劇痛。這些感覺一時占了上風,壓倒了恐懼,而狂暴般地跟他對打起來。我不是很清楚自己的雙手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他罵我“耗子!耗子!”並大聲地號叫著。他的幫手近在身邊,伊萊仄和嬌芷安娜早已跑出去找裡德太太。太太上了樓梯,來到現場,跟隨在後面的是:蓓茜和女傭嬡博特。她們把我們倆拉開了,我聽見她們說:

“哎呀!哎呀!這麼大的怒氣發到約翰少爺身上!”

“誰曾經見過這樣發脾氣的畫面!”

隨後裡德太太補了一句:

“把她拽到紅房子裡去,把她關起來!”馬上就有四隻手按住了我,我被拖上樓去。




第二章



我一路都在反抗,在我,這還是第一遭。這大大增強了蓓茜和嬡博特小姐傾向於對我抱有的惡感。事實是:我是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或者如法國人常說的,不對勁了。我意識到,因為一時的反抗,已經難免要遭受離奇的懲罰。於是,像任何一個別的造反的奴隸一樣,我在絕望之中橫下一條心,決計豁出去,不顧一切了。

“抓住她的胳膊,嬡博特小姐,她像一隻發了瘋的貓。”

“丟人!丟人!”這位女主人的使女叫道,“多嚇人的舉動,愛小姐,竟然打起年輕的紳士來了,他是你恩人的兒子:你的小主人!”

“主人!他怎麼會是我主人?難道我是僕人不成?”

“不,你還不如一個僕人。因為你讓人養著,啥都不干。得了吧,坐下來,好好想一想你有多糟糕。”

這時候她們已把我拖進了裡德太太所指定的房間,推搡到一條矮凳上,我本能地要像彈簧一樣跳起來,但兩雙手瞬間就把我按住了。

“要是你不安安穩穩地坐著,我們肯定得綁住你了,”蓓茜說,“嬡博特小姐,把你的弔襪帶借給我,我那雙會被她一下子掙斷的。”

嬡博特小姐轉過身從她粗壯的腿上,解下那條要用的弔襪帶子。這一捆綁的準備工作以及由此而引來的額外恥辱,略微消泯了我情緒上的激動。

“別解啦,”我叫道,“我不再動就是了。”

作為保證,我雙手緊緊扶著凳子。

“留神別動,”蓓茜說。她發現我確實已經平靜下來,便松了手。隨後她和嬡博特小姐抱臂站著,陰沉地、狐疑地瞪著我的臉,好像對我的神經正常不相信似的。

“以前她從來沒有這樣過,”臨了,蓓茜轉身對那位艾比蓋爾(Abigail,英國戲劇《傲慢的貴婦人》裡的一位貴族使女)說。

“不過她心裡一貫是這樣的,”這是回答,“我經常跟太太說起我對這孩子的看法,太太也同意。這小東西狡詐不光彩,從來沒見過像她這樣年紀的小姑娘,有這麼多掩蓋著的假像。”

蓓茜沒有搭腔,但過了不一會,就衝著我說:

“小姐,你該明白,你是在裡德太太的恩德之下生活的,是她養著你的。要是她把你攆出去,你早就已經進貧民院了。”

對這些話,我無話可說,因為對我來說並不新鮮。我生活的最早記憶就包含著同類的暗示,這些責備我靠別人養活的話,在我的耳朵裡已經成了意義隱約不清的老調,叫人非常痛苦,讓人氣短,但又讓人半明白半不明白。嬡博特小姐附和說:

“你不能因為太太好心把你跟兩位裡德小姐和少爺一塊養大,就以為自己跟他們地位平等了。他們將來會有很多很多的錢,而你卻一個大子兒也不會有。你得謙恭,得盡量順著他們,這是你應該應分的。”

“我們告訴你的話全是為了你好,”蓓茜補充說,口氣倒不嚴厲,“你應當努力多做活兒,有點用場,要溫順和悅,這樣也許可以在這個家住下去;要是你使性子,粗野無禮,我敢肯定,太太會把你打發走的。”

“另外,”嬡博特小姐說,“上帝會懲罰她,也許會在她使性子時,讓她突然死去,死後她能上哪兒去呢?來,蓓茜,咱們走吧,別管她。反正我是無論做什麼都打動不了她的心啦。愛小姐,你自己待著的時候,祈禱祈禱吧。要是你不懺悔,說不定有個壞家伙會得到同意,從煙囪裡下來,會把你抓走的。”

她們走了,關了門,隨手上了鎖。

紅房子是間備用的臥房,難得有人睡。其實我可以說,從來沒有。除非蓋茨海德府上偶爾擁進一大批客人時,纔有必要動用它的全部房間。但是府裡的臥室,數它最d、最堂而皇之了。粗大的床柱支起來的一張紅木床像個帳篷似的赫然立於房間正中間,床柱上罩著深紅色的錦緞帳幔。兩扇大窗戶的百葉窗總是垂下來的,半掩在相似織物制成的彩花窗飾和窗簾之中。地毯是紅的,床邊的桌子上鋪著緋紅色的桌布,牆是柔和的淺黃褐色,略微帶了一點粉紅。大櫃子、梳妝臺和椅子都是烏黑發亮的舊式紅木做的。床上的褥墊和枕頭都高高地堆起來,床上面鋪著雪白的馬賽(Marseilles)的布床罩,在周圍深色調的映襯下,看上去都白得眩目。幾乎同樣顯眼的是挨著床頭的一把鋪著坐墊的大安樂椅,也是一樣的白色,前面還放著一隻腳凳,依我的感覺,安樂椅就像一個蒼白的寶座。

房子裡難得生火,所以屋子寒意料峭;因為離保育室和廚房很遠,所以很靜謐;因為盡人皆知,很少有人進來,所以顯得肅穆莊重。隻有女傭每個星期六上這兒來,在鏡子和家具上擦擦抹抹,把一周內靜悄悄落上去的灰塵除掉。還有裡德太太本人,隔好久纔來一次,查看大櫃子裡某個秘密抽屜裡的東西。這裡存放著各類羊皮紙的文件、她的首飾盒,以及她已故丈夫的一張小像。上面提到的最後幾句話裡潛藏著紅房子的一種神秘感,是一種魔力,因而它雖然富麗堂皇,卻顯得如此孤寂淒清。

裡德先生死去已經九年了,他就是在這間房子裡咽下最後一口氣的,他的遺體就是在這裡接受弔唁的,他的棺材就是在這裡由殯葬工人抬走的。從那一天之後,這裡就始終彌漫著一種陰郁的祭奠氣氛,護衛著它,避免有人頻繁地闖進來。


蓓茜和刻毒的嬡博特小姐讓我像鉚在上面一樣一動不動地坐著的那個座位,是一條有軟墊的矮凳,靠著大理石壁爐。那張床高聳在我面前,我右面是高高的、黑漆漆的大櫃,櫃子上黯淡、斑駁的反光,使鑲板的光澤搖曳著變幻不定。我左面是關得嚴嚴實實的窗子,兩扇窗子中間有一面大鏡子,重現出床和房間的空闊和肅穆。我拿不準他們鎖了門沒有,等到敢於走動的時候,便起來瞅一瞅。天吶,不錯,牢房也從不會鎖得這麼緊吶。返回原地時,我必須經過大鏡子。我的目光被吸引住了,禁不住探究起鏡子展現的深處。在虛幻的深境中,一切都顯得比現實中更冷、更陰沉。鏡子裡那個陌生的小家伙盯著我,白白的臉龐和白白的胳膊都閃現在朦矓的陰影裡,在一切都凝滯不動時,唯有那雙明亮的、帶著恐懼的眼睛在閃動,看上去的效果真真正正地像個幽靈。我覺得她像那種半仙半妖的小精靈中的一個,恰恰像蓓茜在夜晚講故事時所描繪的那樣,從沼澤地帶山蕨萋萋的幽谷中冒出來,出現在遲歸的旅行者眼前。我回到了我的矮凳上。

這時候我是迷信的,但是迷信並沒到完全占了上風的程度,我依然熱血激憤,反叛的奴隸那種怨恨情緒依然支配著我。回憶如同迅疾的猛攻一樣,我必須遏制住之後纔會屈服於這陰晦的現實。

約翰·裡德的所有專橫跋扈、他姐妹的所有傲慢淡漠、他母親的所有厭惡、僕人們的所有偏心,像一口渾濁的水井中黑黑的沉渣,一股腦兒在我煩惱不安的心頭向上翻騰起來。

為什麼我總是遭罪,總是遭人吹胡子瞪眼,總是讓人告狀,永遠挨罵呢?為什麼我永遠不能討人喜歡?為什麼我盡力博取所有人的歡心,卻不起作用呢?伊萊仄桀驁不馴而又自私,卻受到尊敬;嬌芷安娜慣壞了脾氣,非常尖酸刻薄,陰毒酷虐,而且吹毛求疵,強橫霸道,所有人卻偏偏遷就她。她的秀美,她粉嘟嘟的面頰,金亮亮的卷發,似乎誰見了都開心,為此而原諒她的所有缺點。至於約翰,沒有人不順著他,更不用說沒有人教訓懲罰他了,雖然說他扭斷鴿子的脖子,弄死小巧可愛的孔雀,放多條狗去咬綿羊,摘掉溫室中葡萄籐上的葡萄,掐斷暖房裡最上品花木的嫩芽。有時還把他母親叫成“老女郎”,又因為她皮膚黝黑像他自己的皮膚而辱罵她。母親的心意所盼他硬是不理不睬,撕破並毀掉她的絲綢服裝,也並不是罕見的事,而他卻依然是“她的心尖兒”。我不敢有絲毫閃失,竭盡全力把該做的事做好,人家還是罵我沒規矩,討人嫌,陰沉沉,賊溜溜,從早晨罵到下午,從中午罵到晚上。

我挨打摔跟頭,頭還在疼痛,還在流血。約翰逞著性子打我,沒有誰責備他,而我不過為了免遭進一步無理的毒打,反抗了一下,竟然受到普遍的非難。

“不公平!不公平!”我的理智說。在痛苦的刺激下,我的理智被迫化作一種力量,雖然短暫卻屬早熟。“決心”也同樣鼓動起來,慫恿我去采取某種奇怪的手段,來擺脫不合理的壓迫,譬如逃跑,要是跑不成,那就不喫不喝,活活餓死。

那個陰陰郁郁的下午,我的靈魂惶恐不安到了何種程度!我的整個腦袋是多麼擾攘紛亂啊!我的整顆心在怎樣的逆反之中啊!然而這場鬥爭又是在何等的暗昧和漫漶的無知中進行的啊!我無法回答心底這個不斷提出的問題——為什麼我要如此遭罪。此刻,在相隔——我不願意說多少年以後,——我纔看明白了。

我在蓋茨海德府上跟誰都合不來。在那裡我跟誰都不像。跟裡德太太、她的孩子、她挑選的僕人,都毫無一致之處。如果說他們不喜歡我,事實上,我也一樣不喜歡他們。他們沒有義務帶著感情對待一個與自己沒有共同感情的家伙,一個異類——無論是脾氣、能力,還是嗜好都跟他們相悖,一個廢物,既不能為他們的興趣效勞,也不能給他們增添歡樂;一個有毒的家伙,渾身全是因為他們對自己的態度而憤恨,又因為蔑視他們的評斷而生的毒菌。我明白,如果我以前是一個樂天、聰明、無憂無慮、任性纏人、漂亮而又喜歡嬉鬧的孩子,那麼,即使同樣是寄人籬下,同樣是沒有朋友,裡德太太也會容忍我在她身邊,更顯得滿意一點;她的孩子們也會對我多一點伙伴般的情感,更親切熱情一些;用人們也不會動不動把我當作保育室的替罪羊了。

陽光開始從紅房子裡消逝。已經是四點過後了,陰雲四合的下午正在轉為陰郁的黃昏。我聽見雨點仍然不停地敲打著樓梯的窗戶,風在宅子後面的樹叢中呼嘯。我漸漸地冷得像塊石頭,勇氣也在下沉。往常那種屈辱的情緒,那種自我懷疑、落寞感和沮喪,把我將消未消的憤怒,像灰燼一樣澆滅了。誰都說我壞,我也許確實是這樣吧。剛纔我動的是什麼念頭啊——還不是要把自己餓死嗎?這當然是一種罪過。而且我該不該死呢?或者,蓋茨海德教堂聖壇底下的墓穴是個誘人的歸宿嗎?我一直聽說裡德先生就長眠在這樣的墓穴裡。這一念頭重新引得我想起他來,而越往下想,就越害怕起來。我已經記不起他了,隻知道他是我的親舅舅——我母親的哥哥,——他收養了我這個父母雙亡的嬰兒,而且在彌留之際,要裡德太太答應,把我當作她自己的孩子之一來照看撫養。裡德太太也許覺得自己是信守諾言的。而我敢說,她也確實做到了她天性所能允許的極限了。可是她怎麼能真心喜歡一個不屬於她家繫的外姓人呢?這個外姓人在她丈夫死後已經跟她沒有半點干繫了。她發現自己勉為其難地受這個承諾的約束,充當一個自己無法喜歡的陌生孩子的母親,眼睜睜看著一個合不來的外人生生闖進自己家人的圈子裡,還要沒完沒了,對她來說,想必一直是件煩惱透頂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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