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網傳記_中國近現代歷史名人軼事集成(7)(精)

獄中生活軍政部有兩個次長，另一次長是閻的參謀長朱綬光調到中央來服務的，因討閻軍事發動，朱不安於位而去。十九年的上半年，馮、閻、汪、桂進行反蔣的大聯合，中央積極布置軍事。陳以為政府軍如果勝利得快，百裡可望提前出獄。百裡初入獄時，看守人久仰他的大名，對他表示特別的好意，給他好飲食，把他的一間房收拾得極整潔。**李小川來探監，看見了這樣優待很替他擔心：“這樣便害了百裡先生。” 百裡乃自動請求以普通犯人相待，移居朝北的一小間，下面是濕氣很重的磚地。
百裡被捕後左梅在醫院裡養病。她的敏感不相信百裡會有不測之禍。她出院回家，一方奔走求援，一方搜集中外古今名人獄中生活的片段，抄下來寫信寄給百裡。一次接著百裡的回信：“你的用心是很好的，我也懂得怎樣自處的方法。” 過了三月，南京對百裡的空氣漸緩和，左梅遂偕老家人進京探監。她們見面之一瞬，左梅忍著眼淚不放出來，百裡也很鎮靜，同獄包世傑從旁說了許多安慰的話．於是三人共同喫了一頓飯。第二天左梅仍回上海。
不久得到每天可以接見家屬的通知，左梅帶著四歲的第五女和七歲的第四女到南京，在三元巷附近租了一所屋，在中西走讀的大二兩女則因舉家遷京，就寄宿在學校內。她們母女以前探監時有衛兵一名隨身監視，後來走得熟了，母女三人帶著早點盒子每晨六點就來，門衛不但不阻止，且向之道晨安：“早呀，你們來得這樣的早!” 喫過了早點，每天的課程**項是打太極拳。百裡的身體素弱，每天練拳約有半小時。天真活潑的五小姐，陪著她的父親蹦蹦跳跳地打著拳，她對踢毽子、打皮球也許感到興趣，哪裡願練拳，不過騙騙爸爸混混日子罷了，可是練的日子一久，略略窺得太極拳的門徑，也常常自動地手舞足蹈起來。他們天晴在天井裡打，天雨在房間裡打。
打過了拳，五小姐調就干奶粉衝水給父親喝。百裡向來不喝牛奶，可是他的女兒把溫度適宜的奶水送到他的唇邊：“調好了的奶粉您不能不喝呀，您不怕您的女兒生氣嗎?”百裡凝視著撒嬌撒痴的小寶貝，實在無勇氣拒*她的赤忱的要求。喝完了牛奶，左梅替他打補血針。
接下去百裡伏案練字，他寫得一手筆飛墨舞的《靈飛經》就是這時候練習進步了的。他早年在求是讀書時反對習字一課，中年後他又精於此道，可見一個人的嗜好是隨著時代和環境變遷的。寫字後授兩個女兒唐詩，他對人物、風景、格調和寓意都講解得** 清晰，兩個女兒聽著生動的故事，都能夠領會詩的韻味。喫午飯的時候到了，飯菜都是家中制就送來的。
飯後百裡在床上打盹一會兒，兩個女兒偷偷跑到外邊遊耍，左梅結絨線或看書自遣。
百裡醒來後向兩個女兒說《水滸》，口裡說個不停，手勢也做個不停，比教大學生的軍事書*有勁。
**講到武松打虎，百裡說：“這是中國白話文*精彩的一段。”他命四女蔣華表演武松，五女蔣和爬在地下裝老虎。他自己先表演怎樣撲和怎樣閃躲的姿勢，隨即呼著口令：**撲、第二撲、**次反擊、第二次反擊，兩個女兒演起來真像生人活虎一樣，逗引得百裡樂不可支。不料演到第三撲，老虎的腳爪撞翻了開水壺，小腳上燙出個大泡來，痛得老虎站起來哭。百裡驚慌失措地說：“這是你爸爸害了你了!”便忙著替她敷藥、揉腿。他內心的痛楚比女兒皮面上的痛楚*難受。女兒被父親慈愛的心感動得流淚，熬著痛騙他的父親說：“爸爸不用急，現在我已經不痛了呀! ” 當晚軍法處特許蔣和在獄中住一宵。
除日常課程之外，百裡有閑便看哲學一類的書，想從精神界求出個自由的天地來。他所看以康特、伏爾推爾的著作居多。他看得入神，邊看邊向兩女講解，她們對深邃而沉悶的哲學本來不感興趣，實在不願聽下去，但要引父親多開口，博父親的歡心，乃裝做全神傾注的模樣，讓他滔滔不*地講下去。百裡指著牆頭掛的康特相是他從歐洲帶回來的：“你們看，他的腦子多麼大呀!” 百裡對《封神》《水滸》《三國》《西遊》這些小說都有深刻的研究。他童年拖著辮子上茶館時，向茶客們講述豬八戒招親和劉備招親的故事，早巳記得爛熟，這時候便由記憶時代進入理解時代，他說赤壁的東風人，因百裡是個重要的軍事犯，惟恐惹起反蔣的嫌疑飛到自己的頭上來，便又戛然而止了。左梅因此看透了所謂師恩友誼，都為死生禍福之一念所抹煞，她怕百裡聽了感傷，不敢把冷酷的人心說給他聽。
她又瞞著家中的窘狀不讓百裡擔心。她還有三個弱齡的女兒在上海中西學堂住讀，所以她不時地抽暇到上海探望她們。偶然涉足交易所做股票，賺了一點錢貼補家用。當然，做股票不是常常可以賺錢的，到了萬不得已時，變賣家中什物或者向親友拉借一筆款子，有時候她到某人家正待張口，那家人也許知道了她的來意，首先向她訴窮堵住了她的嘴，她覺得一股寒風透進了她的心窩，隻得提著沉重的腳步走回來。
P15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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