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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階辭(上下)
該商品所屬分類:青春文學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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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518
【優惠價】
224-324
【介質】 book
【ISBN】97875399836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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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介紹



  • 出版社:江蘇文藝
  • ISBN:9787539983691
  • 作者:青湘
  • 頁數:473
  • 出版日期:2015-07-01
  • 印刷日期:2015-07-01
  • 包裝:平裝
  • 開本:16開
  • 版次:1
  • 印次:1
  • 字數:390千字
  • 與《瑯琊榜》《鶴唳華亭》並稱三大宮廷權謀經典 數度修訂 震撼完結
    字字珠璣 句句錦繡 千萬讀者欲罷不能的驚艷之作
    一段驚心動魄的奪嫡風雲,一場波瀾壯闊的愛情陰謀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快活,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悲哀,這便是帝王家

    看盡三十三宮闕,
    *高不過離恨天。
    數遍四百四病難,
    *苦不過長牽念。

    ◆與《瑯琊榜》《鶴唳華亭》並稱三大宮廷權謀經典 數度修訂 震撼完結
    ◆字字珠璣 句句錦繡 千萬讀者欲罷不能的驚艷之作
    ◆一段驚心動魄的奪嫡風雲,一場波瀾壯闊的愛情陰謀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快活,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悲哀,這便是帝王家。

    看盡三十三宮闕,
    *高不過離恨天。
    數遍四百四病難,
    *苦不過長牽念。

    ◇讀者語:她寫的不是故事,而是命運。波瀾壯闊的陰謀與愛情,字裡行間都糅進了對命運的抗爭。紫禁之巔,我命由我不由天。雖然步步驚心,卻*終走到了心中的天之*。掩卷沉思,心潮久久難平,這是我*想看的宮廷權謀,驚心動魄,卻又讓人震驚、感動得難以自持,比那些單純的爾虞我詐*加充滿人情味。
    ◇責編語:看到這個故事時,已經難以用“激動”來形容我的心情,我直接拋開手頭很著急的工作一口氣讀完,然後合卷長嘆。我想,老天,讓我做這本書吧,不然我死不瞑目。青湘寫得不僅僅是故事,*多是形形色色的命運,以及對命運的抗爭。帝王家、廟堂紛爭,應該就是這樣一種滲透著無奈與悲歡的人生,至少我是這樣理解,至少《玉階辭》也贊同了我的理解,很欣慰。

    ——————
    悅讀紀精品**:
    《淺愛,深喜歡》:「師小札 耗時*久、修訂*用心、迄今*滿意作品」喜歡是一朝一夕,愛是從心動到古稀。
    《遇見你,遇見愛》:「文字走心的戀愛紙上劇,2015*浪漫的旅途邂逅」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時間就會變得慢,慢到一生隻夠愛一個人。
    《歸姝》:「原名《見善》,年度*有新意、*受好評高智商宅鬥權謀」
    《夜行歌:典藏版》:「武俠言情**經典」天山,江南,一場喋血萬裡的生死與共;縱酒,策馬,一闋劍指風流的笑傲江湖。七年殺伐生死路,攜琴寄鶴共緩歸。
    《薔薇之名》:「軍版羅密歐與朱麗葉」*壞的年代,*殘忍的命運遊戲,十年生死兩茫茫,十年較量,隻為一個執念。
    《你若懂我,該有多好》:「男神遇上淡定女」遇見你之前,從未想到要結婚;離開你之後,纔知道*怕不能陪你到老。

  • 宮廷大概是這樣一個地方:主角、配角們眼神清 晰、目光堅定,在權力中心上演明刀暗箭;人們或在 鬥爭中陣亡,或終老於高閣重帷。歲月流逝,當初的 驚心動魄已無人得知,僅餘書卷中幾行文字供後來者 憑弔。 青湘的這本《玉階辭》講述的正是這樣一個故事 。 剛出生,父遭貶謫。 十歲入宮,結識太子。 儲位之爭,太子落敗,她與他訂立終生,遠行永 州。 二十九歲成為帝妃。 宮禁中隱秘的欲望與情事,還有人生…… 這便是綺素。 曾懷抱少女夢想,與一人執手偕老,死生契闊。 後來,紫禁之巔,廟堂之爭,素手起風雲…… 宮廷大概是這樣一個地方:主角、配角們眼神清晰、目光堅定,在權力中心上演明刀暗箭;人們或在鬥爭中陣亡,或終老於高閣重帷。歲月流逝,當初的驚心動魄已無人得知,僅餘書卷中幾行文字供後來者憑弔。 這本書講述的正是這樣一個故事。 剛出生,父遭貶謫。 十歲入宮,結識太子。 儲位之爭,太子落敗,她與他訂立終生,遠行永州。 二十九歲成為帝妃。 宮禁中隱秘的欲望與情事,還有人生…… 這便是綺素。 曾懷抱少女夢想,與一人執手偕老,死生契闊。 後來,紫禁之巔,廟堂之爭,素手起風雲…… * “時辰已經到了。” “知道了。” 綺素將手中佛珠置於案上,合上了面前的佛經。她緩步走出佛堂,在內官的導引下行遠。 她離開後,留在原地的宮人們緩緩關閉了佛堂的木門。就在門扉關閉的一剎那,一陣疾風吹來,翻開了幾案上的經卷,被風挾裹而來的數片桃李花瓣在進入佛室後陡然失了風勢的支撐,散落在了經文之上。 陽光暖暖地從半掩的窗扇射入,映得飄零的花瓣近乎透明。花葉之下,是墨筆在經卷上寫下的清雋字跡: 無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 願解如來真實義。
  • 青湘,巴渝人氏,80後,少時求學美國並居留至今。理科生,每天與瓶瓶罐罐打交道。半調子文史愛好者,古典首飾收藏者。生性懶散,腦中故事常有而動筆廖廖,友人戲稱坑貨。偶成一文,眾友皆驚,連呼奇跡。本書便是少有的奇跡之一。另有首飾文集《好時光》。 微博:@青湘湘
  • 第一章 望海潮
    第二章 太平年
    第三章 定風波
    第四章 訴衷情
    第五章 芳心苦
    第六章 慢卷袖
    第七章 帝臺春
    第八章 *漏子
    第九章 一剪梅
    第十章 朝中措
    第十一章 滿庭芳
    第十二章 感皇恩
    第十三章 東風寒
    第十四章 倦尋芳
    第十五章 怨王孫
    第十六章 瑣窗寒
    第十七章 千秋歲
    第十八章 朝天子
    第十九章 寰海清
    第二十章 水龍吟
    第二十一章 歸塞北
    第二十二章 玉京秋
    第二十三章 朝玉階
    尾聲
    番外一 長相思
    番外二 雙陸
    番外三 淒涼犯
    上冊:
    第一章 望海潮
    第二章 太平年
    第三章 定風波
    第四章 訴衷情
    第五章 芳心苦
    第六章 慢卷袖
    第七章 帝臺春
    第八章 *漏子
    第九章 一剪梅
    第十章 朝中措
    第十一章 滿庭芳
    第十二章 感皇恩
    第十三章 東風寒

    下冊:
    第十四章 倦尋芳
    第十五章 怨王孫
    第十六章 瑣窗寒
    第十七章 千秋歲
    第十八章 朝天子
    第十九章 寰海清
    第二十章 水龍吟
    第二十一章 歸塞北
    第二十二章 玉京秋
    第二十三章 朝玉階
    尾聲
    番外一 長相思
    番外二 雙陸
    番外三 淒涼犯
  • 第一章 望海潮 綺素出生時,西京剛剛降下一場大雪。
    時為顯德元年三月,本該春光正好,不想突然間便大雪紛飛。城內紛紛傳言,天降異兆,難道是京中有了莫大的冤屈? 綺素之父、中書侍郎韓朗恰在那時被貶為振州司馬。
    振州位於國朝南端。這裡沒有西京的恢宏莊嚴,也缺少東都的似錦繁華,隻有滾滾的浪濤與海上無盡的礁石。貶謫至此,是皇帝給這位觸怒他天威的臣子*嚴厲的懲罰。
    “你是在西京出生的。”綺素從記事時起,就無數次地聽到父親這樣說。
    振州買不到京都佳釀。幸而這裡氣候炎熱,盛產瓜果,當地人便用各色瓜果制酒。這些酒雖不及京中好酒凜冽甘醇,倒也清甜可口。韓朗常會在飯後飲上數杯甜酒,每當他微有醉意,就喜歡絮絮地對綺素說話。
    他*喜歡談論的便是西京,而他對西京的描繪,也總是從綺素的出生開始:“你出生於三月,是西京*美的時節。京中新綠,春花燦爛,到處都是一片生機。城外古木蒼翠,碧草萋萋,正適合踏青。適逢春闈放榜,新進士意氣飛揚,舉辦各種歡宴。進士們宴飲之時,偶爾也會踫上遊春的淑媛,若是就此結緣,京中必傳為佳話……”每到此時,韓朗便會停頓片刻,然後看著身旁的妻子,微笑著補充:“我與你阿娘就是這樣認識的。” 綺素並不是很懂父親的話。
    對她而言,西京是個極遙遠的詞語。這份遙遠不僅是因為路途,還出於對故鄉的生疏印像。她無法從父親的描述中勾勒出京都的恢宏氣像。西京的繁盛她從未見過,*無從想像。她能見到的,隻有那海崖上呼嘯著衝刷在漆黑的礁石上的無邊怒濤。是以父親口中的九天閶闔與萬國衣冠,總是讓她困惑不已。
    韓朗知她不懂,往往會淡淡一笑,話題就此結束,卻唯有一次例外。那日他忽然抱著綺素輕輕嘆息道:“可惜你出生那年,京中忽降大雪,掩蓋了春景。之後我們就來了振州,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韓朗的妻子蘇引一直在旁聆聽,聞言神色一黯。她沉默片刻後輕聲道:“若你願意,要再見京中盛景,亦並非難事。” “向陛下乞憐,承認我不曾犯下的罪過?”韓朗冷笑,“還是贊賞陛下的惡行……” 蘇引忙捂住他的嘴:“孩子還小,何苦在她跟前說這些事?” 韓朗閉上了嘴,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再說話,隻抱著綺素在屋裡來回踱著步。綺素在他懷裡迷迷糊糊地睡去時,纔隱約聽見父親低語,“匹夫之志不可奪也……” 正因這種固執,韓朗終其一生都未能回到他魂牽夢縈的西京。綺素十歲那年,他於振州謝世。彌留之際,韓朗苦笑著對妻子道:“阿引,難為你出身勛貴,這些年卻跟 第一章 望海潮 綺素出生時,西京剛剛降下一場大雪。
    時為顯德元年三月,本該春光正好,不想突然間 便大雪紛飛。城內紛紛傳言,天降異兆,難道是京中 有了莫大的冤屈? 綺素之父、中書侍郎韓朗恰在那時被貶為振州司 馬。
    振州位於國朝南端。這裡沒有西京的恢宏莊嚴, 也缺少東都的似錦繁華,隻有滾滾的浪濤與海上無盡 的礁石。貶謫至此,是皇帝給這位觸怒他天威的臣子 *嚴厲的懲罰。
    “你是在西京出生的。”綺素從記事時起,就無 數次地聽到父親這樣說。
    振州買不到京都佳釀。幸而這裡氣候炎熱,盛產 瓜果,當地人便用各色瓜果制酒。這些酒雖不及京中 好酒凜冽甘醇,倒也清甜可口。韓朗常會在飯後飲上 數杯甜酒,每當他微有醉意,就喜歡絮絮地對綺素說 話。
    他*喜歡談論的便是西京,而他對西京的描繪, 也總是從綺素的出生開始:“你出生於三月,是西京 *美的時節。京中新綠,春花燦爛,到處都是一片生 機。城外古木蒼翠,碧草萋萋,正適合踏青。適逢春 闈放榜,新進士意氣飛揚,舉辦各種歡宴。進士們宴 飲之時,偶爾也會踫上遊春的淑媛,若是就此結緣, 京中必傳為佳話……”每到此時,韓朗便會停頓片刻 ,然後看著身旁的妻子,微笑著補充:“我與你阿娘 就是這樣認識的。” 綺素並不是很懂父親的話。
    對她而言,西京是個極遙遠的詞語。這份遙遠不 僅是因為路途,還出於對故鄉的生疏印像。她無法從 父親的描述中勾勒出京都的恢宏氣像。西京的繁盛她 從未見過,*無從想像。她能見到的,隻有那海崖上 呼嘯著衝刷在漆黑的礁石上的無邊怒濤。是以父親口 中的九天閶闔與萬國衣冠,總是讓她困惑不已。
    韓朗知她不懂,往往會淡淡一笑,話題就此結束 ,卻唯有一次例外。那日他忽然抱著綺素輕輕嘆息道 :“可惜你出生那年,京中忽降大雪,掩蓋了春景。
    之後我們就來了振州,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韓朗的妻子蘇引一直在旁聆聽,聞言神色一黯。
    她沉默片刻後輕聲道:“若你願意,要再見京中盛景 ,亦並非難事。” “向陛下乞憐,承認我不曾犯下的罪過?”韓朗 冷笑,“還是贊賞陛下的惡行……” 蘇引忙捂住他的嘴:“孩子還小,何苦在她跟前 說這些事?” 韓朗閉上了嘴,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再說話,隻 抱著綺素在屋裡來回踱著步。綺素在他懷裡迷迷糊糊 地睡去時,纔隱約聽見父親低語,“匹夫之志不可奪 也……” 正因這種固執,韓朗終其一生都未能回到他魂牽 我在此受苦……” 蘇引溫柔地握著他的手,含淚微笑:“不苦。能與你相伴,是我*大的幸運。” “可惜……不能帶你們……回京了……”韓朗的手垂了下去。那年他三十七歲,離開西京已九年整。
    振州司馬身故的消息很快傳回了京都,被呈至皇帝御案。
    因韓朗的情況特殊,在皇帝閱讀這份奏報時,被召見的中書令冉訓一直小心地等候著皇帝的反應。不知過了多久,中書令纔聽見皇帝低聲詢問道:“他家裡還有什麼人?” “有妻蘇氏,為故魏國公蘇燦女,同母兄蘇牧現為京兆尹;膝下一女,年方十歲。”中書令頓了一頓,“蘇牧向臣轉交了韓朗妻女的陳情,希望能讓韓朗歸葬京都。” 皇帝點頭,卻未置一詞。中書令揣測這應是許可之意,便不再進言。
    實際上皇帝並不像表面上那樣平靜。回到後宮,皇帝對皇後的**句話便是:“韓朗死了!” 皇後雖不干預政事,但對韓朗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振州司馬韓朗?” 皇帝並不回答皇後的疑問,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昭武十七年,上皇西征,朕為東宮太子,受命監國。為選賢纔,朕開科取士、親試策問,狀首即為韓朗。” “妾記得。其時韓朗未及弱冠,詩賦卻已冠*京華,陛下也因此對他格外愛重。”皇後溫言說道。
    “不錯。那年取士三十人,朕*看重的便是他,還多次向上皇舉薦,對他的栽培可謂不遺餘力,令他及第不到十年便出任臺閣清要,幾可拜相。不想昭武二十八年之事,他卻讓朕那般失望。朕每每優容、一再暗示,他卻一直冥頑不靈!”憶起舊事,皇帝仍不免耿耿於懷。
    “過去這麼多年了,陛下還不能釋懷嗎?” “釋懷?朕贊賞他的纔華,將他外調,便是要他知曉朕欲天下和解之意。但凡他能有一絲一毫的體諒,朕別說召他回京,便是讓他入閣拜相也不在話下。可他呢?朕既氣惱他的固執,又痛惜他明珠暗投。你讓朕怎麼釋懷?” 皇後默然,良久一嘆:“妾也曾讀過他的詩文,如此大纔竟不能為陛下所用,實在可惜。”皇後轉念一想,又道:“陛下既然愛惜韓朗的纔華,不妨善待他的家人。” “說起這個……”皇帝沉吟道,“我打聽到他尚有一女。咱們一直沒有女兒承歡膝下,我想不妨將他的女兒接來,封為公主,權作咱們的女兒。你意下如何?” 皇後並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沉吟了一會兒纔道:“昔年高祖、太宗曾將功臣子女養育宮中,陛下所言並不違背舊制。隻是當年龍興功臣的子女尚未有冊封公主之例,今韓朗之女若受封公主,恐怕會引人議論,願陛下三思。” 皇後言辭婉轉,但皇帝還是立刻就聽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當年皇夢縈的西京。綺素十歲那年,他於振州謝世。彌留之 際,韓朗苦笑著對妻子道:“阿引,難為你出身勛貴 ,這些年卻跟我在此受苦……” 蘇引溫柔地握著他的手,含淚微笑:“不苦。能 與你相伴,是我*大的幸運。” “可惜……不能帶你們……回京了……”韓朗的 手垂了下去。那年他三十七歲,離開西京已九年整。
    振州司馬身故的消息很快傳回了京都,被呈至皇 帝御案。
    因韓朗的情況特殊,在皇帝閱讀這份奏報時,被 召見的中書令冉訓一直小心地等候著皇帝的反應。不 知過了多久,中書令纔聽見皇帝低聲詢問道:“他家 裡還有什麼人?” “有妻蘇氏,為故魏國公蘇燦女,同母兄蘇牧現 為京兆尹;膝下一女,年方十歲。”中書令頓了一頓 ,“蘇牧向臣轉交了韓朗妻女的陳情,希望能讓韓朗 歸葬京都。” 皇帝點頭,卻未置一詞。中書令揣測這應是許可 之意,便不再進言。
    實際上皇帝並不像表面上那樣平靜。回到後宮, 皇帝對皇後的**句話便是:“韓朗死了!” 皇後雖不干預政事,但對韓朗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振州司馬韓朗?” 皇帝並不回答皇後的疑問,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 去:“昭武十七年,上皇西征,朕為東宮太子,受命 監國。為選賢纔,朕開科取士、親試策問,狀首即為 韓朗。” “妾記得。其時韓朗未及弱冠,詩賦卻已冠*京 華,陛下也因此對他格外愛重。”皇後溫言說道。
    “不錯。那年取士三十人,朕*看重的便是他, 還多次向上皇舉薦,對他的栽培可謂不遺餘力,令他 及第不到十年便出任臺閣清要,幾可拜相。不想昭武 二十八年之事,他卻讓朕那般失望。朕每每優容、一 再暗示,他卻一直冥頑不靈!”憶起舊事,皇帝仍不 免耿耿於懷。
    “過去這麼多年了,陛下還不能釋懷嗎?” “釋懷?朕贊賞他的纔華,將他外調,便是要他 知曉朕欲天下和解之意。但凡他能有一絲一毫的體諒 ,朕別說召他回京,便是讓他入閣拜相也不在話下。
    可他呢?朕既氣惱他的固執,又痛惜他明珠暗投。你 讓朕怎麼釋懷?” 皇後默然,良久一嘆:“妾也曾讀過他的詩文, 如此大纔竟不能為陛下所用,實在可惜。”皇後轉念 一想,又道:“陛下既然愛惜韓朗的纔華,不妨善待 他的家人。” “說起這個……”皇帝沉吟道,“我打聽到他尚 有一女。咱們一直沒有女兒承歡膝下,我想不妨將他 的女兒接來,封為公主,權作咱們的女兒。你意下如 何?” 皇後並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沉吟了一會兒纔道: ” 綺素慢慢止住了哭聲,將信將疑地把裂成兩半的字帖交給了李承沛。李承沛接了字帖往外走。出了門他又突然回頭,一本正經地對綺素道:“你可不能告訴我阿爺阿母啊,我要是挨了罰,就不賠你了。”帝貶謫韓朗,其罪名頗為牽強,*無可令人信服的憑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韓朗左遷*非出於皇帝所宣稱的原因,恐與太上皇禪位及蜀吳二王的謀逆案有關。皇帝素來英明,盛怒之下卻出了如此昏招,事後他雖懊悔,卻礙於天子尊嚴,不肯收回成命。
    韓朗出身宦門,皇帝本以為他一定挨不了振州的困苦,必上表求情,那時皇帝便可順水推舟地召他回京。不料韓朗卻一身傲骨,這些年從無一詞求懇。他的謝世讓皇帝深為痛心,這纔起了要收他女兒為義女的心思。
    隻是得位之事向來為皇帝心病,他這些年來極力彌補,纔終於讓人們漸漸淡忘了此事。此時若突然將韓朗的女兒封為公主,必定會引人側目,屆時隻怕有人重提舊事,這許多年的功夫豈不是白費了?因此皇後不得不婉言暗示其中的不妥之處。
    皇後的顧慮不無道理,皇帝不免有些洩氣:“看來此事是不可行了。” 見皇帝郁郁不樂,皇後又微微一笑:“這事倒也不是全不可行,隻是不宜大張旗鼓。妾想不如折中一下,想個辦法悄悄將那女孩接入宮中,也不必給她封號,隻將她留在身邊當女兒一樣疼愛也就是了。待她長大,咱們為她擇一佳婿,再多給些陪嫁,讓她一生平安順遂,豈不是兩全其美?” 皇帝大悅,輕拍皇後的手:“還是你慮事周全。那這件事可否由你去辦?” “妾自當盡力。”皇後欣然領命。
    還在南疆的綺素並不知自己的命運已被遠在玉京的帝後決定了,此時她和母親蘇引正隨著韓朗的靈柩行於回京的路上。
    振州到西京有數千裡之遙,這一路免不了要車馬勞頓。綺素不慣長途跋涉,於途中大病了一場,母女倆抵京已是數月之後。蘇引的兄長、京兆尹蘇牧得了消息,親至城外迎接妹妹和外甥女。
    從車上下來的蘇引母女皆著重孝,蘇引臉上*有掩不住的疲憊,她手上牽著的女孩也顯得很單薄瘦弱。看到昔年花容月貌的妹妹竟憔悴如斯,蘇牧不覺心酸,連忙上前兩步喚道:“妹妹……” “阿兄。”蘇引見到兄長,隻喚得一句,便泣不成聲。
    蘇牧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緇車,嘆息了一聲:“回來就好。” 蘇引慢慢收了淚,拉過綺素:“來,見過舅舅。” “這是綺素吧?”蘇牧俯身,“都這麼大了。” 綺素怯怯地叫了一聲舅舅之後便不說話了。
    “歸葬的事……”蘇引緩緩開口道。
    “這事我已有籌劃,進城再說吧。” 蘇引點點頭,牽著綺素再次上車,隨即進入西京。
    這是綺素**次見到這座聞名已久的都城。她將簾子掀起小小一角,好奇地張望父親常掛在嘴邊的地方。
    西京由一條可並行十數輛馬車的大道分隔兩邊,鋪設沙土的大道直通天闕。“昔年高祖、太宗曾將功臣子女養育宮中,陛下所言 並不違背舊制。隻是當年龍興功臣的子女尚未有冊封 公主之例,今韓朗之女若受封公主,恐怕會引人議論 ,願陛下三思。” 皇後言辭婉轉,但皇帝還是立刻就聽出了其中的 弦外之音。
    當年皇帝貶謫韓朗,其罪名頗為牽強,*無可令 人信服的憑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韓朗左遷*非出於 皇帝所宣稱的原因,恐與太上皇禪位及蜀吳二王的謀 逆案有關。皇帝素來英明,盛怒之下卻出了如此昏招 ,事後他雖懊悔,卻礙於天子尊嚴,不肯收回成命。
    P1-3 從城門遠眺,能看到位於高地的皇城輪廓,那層層宮殿莊嚴地俯瞰著全城,仿佛時刻都在看顧著天下萬民。城中各坊亦由平直的道路整齊分割,道路兩旁槐樹蔥茏,形成連綿的綠蔭。
    短暫的一段路途並不能讓綺素窺見京都全貌,然而街市上人頭攢動的景像已足以讓她印像深刻:布衣遊學的士子,披散頭發的狄人,還有身著白袍、高鼻深目的西戎胡商……父親的描述,**次在綺素眼裡有了真實而具體的形像。
    蘇引教女甚嚴,往常見到此等輕浮之行總會訓斥兩句,這日她卻一反常態,不但沒有呵斥女兒,反抱她在懷,向她指點著京都名勝。
    綺素饒有興味地隨著母親的指點打量著這座城市。恰在此時,馬車行經一坊,綺素先聞見了一陣隱約的檀香味,隨著車輛的靠近,鼻端的香味越發濃郁。她探頭張望,隻見森森古木越牆而過,枝葉的縫隙間則露出片片青瓦,陣陣唱誦之聲正自那牆瓦間飄來,仿佛自虛無中傳出。
    “這是安業寺,”蘇引的聲音有些異樣,“是我和你阿爺**次見面的地方……” 綺素驚訝地發現母親竟難得地露出了嬌羞的表情。蘇引繼續說道:“那時你阿爺剛剛進士及第,在杏林宴上被選作探花使 ,要於京中各園摘花作宴飲之用。安業寺的牡丹極負盛名,你阿爺自然不會錯過。而我剛好隨兄長來寺裡進香,一進園便見到你阿爺站在花叢深處……”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綺素忽地感覺頰上一涼,似有水滴在自己臉上。她抬頭,發現兩行清淚正自母親面上滑落。蘇引哽咽著說:“可惜,你阿爺再也看不到安業寺的牡丹了……” 天氣晴好之時,從西京遙望皇城,可見宮牆與角樓之間幾分隱約的輪廓。這形像是如此模糊,以致外人無從得知天子居所的情況,隻能不著邊際地猜想大內光景。綺素踏入宮禁之前也無法想像統治著這片廣袤國土的主人會過著怎樣的生活,因此在初次進入都中稱為“東內”的皇宮時,她被所見之景深深地震撼了。
    高臺上的宮殿由閣道相連,巍峨壯麗連綿不*。大殿兩旁又多有樓閣,飛檐鬥拱,如同巨鷹凌空舒展的雙翅。在她之前的人生裡,從未見過比這裡*雄偉華麗的地方。
    遙遙一瞥之後,她便由掖庭令帶往內侍省,再由內侍**著進入了後妃起居的內庭。相比前殿的恢宏,後宮的建築顯得*為秀麗。宮內鑿有大湖,沿岸多植柳樹,眾多殿臺樓閣倒映湖中,不時有垂柳輕拂著湖面。
    湖邊小徑上,一群十四五歲的宮女正在奔跑嬉戲。綺素走近了,纔發現令她們如此跑動的原因——有個眼上蒙了紅綾的錦衣男童正試圖追趕她們,宮人們一邊躲避男童伸出的雙手,一邊發笑。
    那童子分明聽見了她們的笑鬧聲,卻因為響動來自各個方向,他有些拿不定主意。這時一個宮女笑著從綺素身邊跑過。男童聽見了,立刻向這個方向摸了過來。他估算好了距離,猛地向前一撲,將一個溫暖纖細的身體抱在了懷中。
    “抓到了!”男童歡呼一聲,一把扯掉罩在眼上的紅綾。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意料之外的陌生面孔。
    綺素被他抱在懷裡,有些手足無措。宮女們見男童抓錯了人,都交頭接耳起來,不時溢出幾聲輕笑,她*為羞怯了,不安地絞著自己的裙子。
    “你是誰?”男童並未放開綺素,反而很直接地問。
    負責指引綺素的老內侍忙上前應答:“稟殿下,她是今年剛采選的宮女。” “怎麼就她一個?” “皇後吩咐老奴帶她單獨晉見。” “阿母?”男孩聞言,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綺素一番,撇嘴道,“她長得又不好看,阿母單獨見她做什麼?” 綺素知道自己不算十分漂亮的孩子,但還是頭一次被人直截了當地指出來,不由得漲紅了臉,越發不肯抬頭。
    “中宮如此吩咐,老奴也不知緣故。”老內侍恭敬地回答。
    男童俯身,歪著頭看了綺素一會兒。他這樣的姿勢令綺素不得不與他對視,她發現這梳著雙髻的男童膚色白皙,眉目清朗秀麗,極是好看。綺素見了他如此俊秀的相貌,也就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從他這裡得到“不好看”的評價了。
    男童見綺素傻愣愣地盯著他,似乎覺得甚是有趣,轉向內侍道:“讓她留下陪我玩會兒。” 內侍有些為難,賠笑道:“這……中宮還等著見她呢。不如老奴先帶她去見了中宮,再讓她來陪殿下玩,好不好?” “真沒意思!”男童悻悻地放開了綺素,“走吧,走吧。” 聽內侍稱男童為殿下,綺素已明了他必是當今的太子。待他松開自己,她便立刻伏下身向他行禮。男童卻似沒看見她一般,徑自轉身向周圍的宮女喊道:“剛纔不算,我們再來玩!” 別過太子,內侍領著綺素到了皇後殿中。
    此時皇後正在禮佛,殿中宮人便將綺素領到了佛室外。直到皇後禮佛完畢,纔有人來召綺素入內。一入佛堂,綺素便按內侍所教禮儀向皇後下拜。
    皇後用微帶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綺素。大約是在南疆長大的緣故,她眼前的孩子看起來有些黃瘦。韓朗當年在都中以容貌出眾而聞名,其妻蘇氏也是有纔名的美人,他們的女兒竟然不夠美貌,這不免讓皇後略為失望。不過當皇後仔細觀察她的眉眼時,仍能從她身上找到些許她父母的影子。而綺素行禮時的儀態得體,看來家教良好,總算讓皇後有幾分放心。
    她向綺素輕輕招手:“來,到我身邊來。” 綺素向前膝行數步。皇後牽了她的手,溫和地示意她起身。綺素這纔借著機會看清了皇後。皇後約四十出頭,已然過了*美的年紀,卻依舊留有幾分風韻。皇後禮佛時不見外人,故而打扮得甚為隨意。她頭梳椎髻,疏疏地插戴了兩點珠翠;所穿衣衫皆由絹、綾所制,上身著白色窄袖衫襦,外罩黃色半臂,搭一條茜草色帔帛;下穿一條紅白相間的七破長裙。除了裙擺幾道泥金的流雲圖案,再無其他紋飾。這身裝扮對位居中宮的人來說委實樸素了些,然她意態安詳,舉止雍容,*兼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華氣度,讓綺素毫不懷疑她母儀天下的資格。
    “你叫什麼名字?”皇後微笑著問。
    “奴婢乳名綺素。” “名字倒是有趣。多大了?” “今年十歲。” “幾月生的?” “三月。” “三月?”皇後一笑,“那比太子小幾個月。是哪裡人?” “父籍京兆,但奴婢從小在振州長大。” “可讀過書?” “阿爺在世時教奴婢認過幾個字。” 雖然長於振州邊陲,綺素卻以純正流利的洛下音應答,讓皇後的好感又增了一層。聽綺素提到振州,她便順著這話問起了振州風物。纔說得數句,便聽佛室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片刻後,一個十來歲的男童出現在了門口,正是綺素在湖邊遇上的孩子,如今的太子李承沛。
    皇後見到兒子,微笑著向他招了招手。李承沛快步上前,旋即被皇後攬入懷中。皇後一邊摩挲著他的臉一邊笑問:“又到哪兒淘氣了?” 李承沛對皇後的問話避而不答,隻是一味撒嬌:“阿母……” 皇後也不追問,仍舊笑著數落:“瞧你這一身汗……” 綺素向太子行禮後便安靜地站在一邊,此時見他們母子親熱,她垂下頭,不讓人看見她的表情。不久前她也偎依在母親懷中,此時卻要獨自面對宮禁中的生活。
    “我渴了,”李承沛理所當然地吩咐綺素,“拿酪漿來。” 皇後微微皺眉,放開李承沛,道:“不可無禮。” “我沒有無禮呀!”李承沛不解,“平時不也是這麼使喚宮婢嗎?” “身為太子,當以德行立身,即使是宮女,也當以禮待之。再說她可不是普通的宮女,以後你不但不許欺負她,還要把她當妹妹一樣看待。” “妹妹?”李承沛向來不喜母親說教,聞言轉頭又看了綺素一眼,表情*加不以為意。
    皇後見狀,表情漸趨嚴肅:“你若敢欺負她,別說我不饒你,你阿爺也要教訓你的。” 聽皇後提起皇帝,李承沛瑟縮了一下,嘀咕道:“知道了,知道了,好像誰稀罕欺負她似的。” 皇後一笑,摸著兒子的頭說道:“這就對了。以後*要和睦,知道嗎?” 她拉起兩個孩子的手,放在了一起。長大以後,綺素仍會頻頻地想起那**。如果那日皇後未曾召見她,沒有讓她與太子相識,她這一生會不會過得平靜許多? 那日召見後,綺素便被皇後留在了身邊。
    綺素此時尚不明白皇後的用意,因此這樣的厚待讓她十分費解。不過她依稀記得入宮前母親抱著她垂淚,舅舅蘇牧在旁勸慰時說的話:“妹妹別難過,綺素入宮未必是壞事。” “我已經沒了丈夫,現在女兒也留不住,我能不難過嗎?我們韓家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就這麼一個女兒還得送入宮去?”蘇引哪裡聽得進去他的勸告,隻不住地抹淚。
    蘇牧背著手在房中踱了幾步,終於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我難道不知道你隻有這麼一個孩子?我曾四下打聽過,看能不能打點一下,把這孩子留下。可有人向我透露,這孩子的名字是中宮授意添上的。” “中宮?”蘇引一愣。
    “妹妹認為中宮何以知道這孩子?” 蘇引不說話了。
    見妹妹不言語,蘇牧趁熱打鐵:“以我的看法,蘇韓兩家與內宮皆不密切,中宮*未見得關心外官妻女,此舉多半是陛下之意。若當真如此,外甥女入宮不但不是壞事,隻怕還有後福。” “什麼後福?” “妹妹且想,中宮親自開了口,豈有置之不理的道理?我想這孩子十有八九會被留在中宮身邊。中宮性情溫厚,又知道這是韓家**的孩子,斷不會讓她長久留在宮中,隻怕過幾年便會加恩放她出來。到時這孩子和皇後搭上了關繫,說親時豈不是*有底氣?若這孩子福澤再深厚些,投了中宮的緣,中宮親自為她擇一門親事,可就*妙了。皇後挑的人家自然不會差,又有這麼一層關繫,夫家必不敢欺她,這孩子自然是一生的平安富貴。和外甥女的將來相比,這幾年的分離又算得了什麼?” 蘇牧的話讓蘇引沉默了許久,*後她輕輕拭去眼淚,對懷裡的女兒說:“綺素,聽話。” 舅舅的話對綺素來說太過於高深,母親的話她倒是很容易懂。雖然綺素還不了解宮廷,但她明白,順從的孩子不容易惹上麻煩,尤其在這樣一個舉目無親的地方。
    皇後對綺素的溫順頗為滿意,對她*加照顧,並不讓她像其他宮女一樣受訓於內庭或是終日勞作,綺素的任務似乎隻是在中宮閑暇時陪伴她。
    皇後閑時喜歡在靜室讀書或抄經,皇帝政務不忙時也常來皇後處。
    皇帝今年四十五歲,相貌周正端方,但是輪廓比常人要深些,膚色也*白些。綺素想起了初入宮時聽到的宮人間的談話:太宗在位時,中原動亂未平而北狄日盛。為了穩住北狄,太宗聘北狄大可汗之女為嫡子正妃,這便是皇帝的母親。狄女乃可汗所納西戎女子所出,故皇帝的相貌與上皇諸子頗有不同。
    皇帝有嬪御十數人,但他似乎*願意和皇後同處。二人往往各執書卷,靜靜地讀上幾個時辰。皇帝長於翰墨,有時亦會揮毫作書,讓中宮品評。這時的帝後便與世間任何一對恩愛夫妻無異。這樣的場景綺素也覺得親切,這總讓她想起父親韓朗在世時與母親讀書習字、唱和酬答的情景,她往往看著看著就出了神。
    一次皇帝習字時見綺素在旁,遂向她招了招手。
    皇帝一向嚴肅,綺素對他頗為畏懼,即使皇帝對她從來都很和氣,她仍不敢過於親近。她低眉上前數步,垂首侍立。
    “聽皇後說你讀過書?” “奴雙親教過幾個字。” 皇帝反倒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纔將手中的筆遞與她:“寫來我看看。” 綺素接過,略一躊躇之後,另換了一支筆,在白紙上寫了幾行字。她常陪皇後抄讀經文,因此揀了幾句從佛經上看來的句子寫了,雙手向皇帝奉上,道:“奴寫得不好。” 皇帝接過,見她寫的是佛經上的偈語:“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 她的字跡尚顯稚嫩,卻已依稀可見綺麗清婉之風。皇帝暗自點頭,韓朗這女兒教得倒是用心。綺素見皇帝無話,以為自己的字不入皇帝的法眼,不免忐忑。良久,她纔聽見皇帝吐出兩個字:“尚可。” 皇帝離開後,皇後將綺素拉到身邊,道:“你這樣的年紀就能寫出這樣一筆好字,已經很不容易了。” “奴婢是不是惹**不高興了?”綺素想起皇帝肅穆的面容,仍有幾分忐忑。
    皇後微笑著說:“**隻是不知道怎麼同你相處。”見綺素茫然,皇後又道:“別看**看起來穩重端嚴,他其實*不擅與人相處。對臣子們他可用威儀服之,太子身為儲君,嚴厲些也無妨,可對你這樣乖巧的孩子,他就不知道怎麼辦了。我瞧**倒是想和你多說幾句話,隻是不知該說什麼,你可不能因此生**的氣。” 綺素有些惶恐:“奴不敢。”她頓了頓,小聲道:“奴……隻是奴婢。”綺素不傻,當然看得出帝後對她格外優待,自己隻是個普通的宮人,這樣的青眼如何能承受得起? 皇後將她攬入懷中:“**和我從沒把你當作奴婢。” 綺素依在皇後懷中,皇後身上淡淡的香氣讓綺素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不知道母親過得怎樣,有沒有在想她? “我有過兩個兒子……”頭頂上皇後的聲音輕輕響起,“卻從沒有一個女兒。” 綺素不知道該不該接話,*不知道該接什麼話,隻好繼續沉默著聽皇後敘述。
    “而我的大兒子……”皇後的語氣裡有著無盡的憂傷,“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綺素聽宮人說起過,在太子李承沛之前,皇帝與皇後還曾有過一子。那時皇帝還在東宮,因是儲君的嫡長子,所以不但東宮夫婦珍愛,尚在位的上皇也極重視,一出生便封其為皇太孫。
    皇太孫名承灃,精於騎射,上皇以為其英武類己,總喜歡帶在身邊,連昭武二十三年第二次御駕征西也帶了他同去。誰料石河一役上皇遇險,皇太孫為救祖父,竟然戰死沙場。那年他不過十五歲。
    這件事讓當時的太子夫婦,也就是現今的帝後傷痛不已。時至**,宮中都沒有人敢在帝後面前提起他們早逝的長子。從那時起,皇後便開始喫齋茹素、念佛抄經,祈祝長子早登極樂。
    綺素想起皇後每日抄寫佛經時溫柔又傷感的神情,以及她將抄錄的經卷供奉佛前、低聲誦讀經文的虔誠。天底下*尊貴的女人此時也隻不過是個普通的母親,綺素能體會她的悲痛,也明白了為何她會對太子如此溺愛。
    立儲以後,太子便按慣例遷往東宮少陽院。隻因皇後不舍,太子仍有大半時間出入皇後殿中,綺素幾乎每天都能見到太子李承沛。
    太子是綺素見過的*漂亮的孩子,大概也是*嬌縱的孩子。振州漢人家的孩子,無論男女,一到八九歲便得幫著家裡干活。男孩或下田耕地,或隨父兄出海打魚;女孩則要學習中饋和織補。便是京中舅舅的幾個兒子,也是六歲開始,便要一邊讀書一邊學習騎射;女兒們除了請女師教習閨儀,還要學習女紅、香道。太子卻不太一樣。皇帝雖請了飽學之士為太子啟蒙,可太子並不怎麼把學業放在心上,整日裡隻與宮人們笑鬧戲耍。
    起初因為綺素分去了皇後的關愛,李承沛並不喜歡搭理她,每次一見綺素,他要麼從鼻子裡哼一聲,要麼**無視。綺素不敢招惹身份尊貴的太子,總是恭恭敬敬地行禮,然後默默地退到一邊,不敢多說一句話。
    直到她入宮一年以後,李承沛纔改變了對她的態度。
    那是顯德十年春三月,皇後將行親蠶禮。親蠶古禮儀式煩瑣,除卻要預備種種所需之物,還須提前五日齋戒。皇後心疼綺素年幼,不願因此拘束她,特命她不必近前。
    入宮以後,中宮便讓人撥了一間小屋子給綺素獨居。無事可做時,綺素便留在自己房內臨習書法或是做點針線。皇後齋戒,她便將時間都花在了臨帖上。這日她正寫得專心,忽聽吱呀一聲,窗戶洞開,從外面翻進一個人來。綺素一驚,仔細一看,纔發現來的是太子。
    李承沛的錦袍染滿泥灰,臉上也不知從哪兒抹了幾道黑印。綺素擱筆,正欲向他行禮,李承沛卻急急地一擺手,小聲道:“別動。” 他滿屋子亂看,*後將目光落在角落裡的大箱子上。他眼睛一亮,走過去打開箱子,把裡面的東西胡亂丟出來,然後一頭鑽了進去,合上了蓋子。綺素初時驚疑不定,旋即明白過來,太子必是又在和宮婢們遊戲。她將太子丟出來的東西略作整理,便又回到幾前,依舊提筆臨帖。
    前來尋找太子的宮婢們經過綺素窗前時,看到的便是綺素專心寫字的情景。綺素一向得中宮厚愛,卻從不恃寵而驕,宮婢們大多與她相善。她們在窗外嬉笑推搡半天,纔選出一人問她:“小娘子可曾見到太子殿下?” 綺素不慣說謊,她怕開口會露餡,便搖了搖頭。宮婢們也知她不多話,都不以為意,笑鬧著往別處去了。
    等她們走遠了,綺素纔起身關上窗,走到箱子前輕聲道:“殿下,她們走了。” 李承沛咣的一下推開了蓋子:“憋死我了。” 他急急地從箱子裡爬出來,無意中將一道卷軸帶了出來。他正慌忙邁步,一腳便踩在了卷軸上,另一隻腳卻將卷軸踢了出去。展開的卷軸在箱子角上一踫,嘶的一聲被拉成了兩半。
    雖隻是輕微的聲響,卻讓綺素面色大變,一把推開李承沛,急急地將卷軸撿了起來。
    李承沛自打出生起還沒被人如此對待過,不由得大怒:“你好大的……” *後的“膽子”二字還沒說完,他卻忽然洩了氣。雖然不滿,他卻還記得母親曾吩咐過,*不可以欺負綺素,他怒斥起來未免底氣不足。他低頭一看,綺素正捧著卷軸,雙手顫抖不已,眼淚*是簌簌地直往下掉。
    李承沛不由得慌了:“你怎麼了?我,我……我可沒把你怎麼樣。你,你……你就算告到阿母面前,我……我也什麼都不會承認的啊。” 綺素一邊哭一邊說:“這是奴阿爺給奴的字帖。” 這卷軸為韓朗所制,綺素剛學書時,韓朗親筆寫出千餘文字,作為女兒臨帖之用。韓朗的字自成一體,當年以清雅秀逸馳名都中,可謂一字難求。對綺素而言,這卷軸*是父親的珍貴遺物。視若珍寶的字帖被李承沛弄壞了,綺素自然心痛至極。
    李承沛不知原委,一聽隻是字帖,便很不以為意:“別哭了,別哭了,不就是幅字嘛,讓你阿爺再寫一次唄。” 綺素哭得越發傷心:“奴的阿爺……已經不在了……” 李承沛撓頭:“那……我明天賠你一張我阿爺寫的字,行了吧?那可是皇帝寫的字呢,比你這個好一百倍。” “奴,奴不要,”綺素抽抽搭搭地說,“奴隻想要阿爺的。” 李承沛向來任性,難得這麼低聲下氣,綺素居然不識相,他不免有些火了:“你……哎呀,你煩死了!”他跺跺腳,不想再理這不識好歹的宮女。可剛走到門口,他又折返回來,訕訕地說:“哎,你把那個什麼字帖給我,我去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賠給你。” 綺素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真的?” “當然是真的!”李承沛神氣地說道,“我是太子,未來的皇帝。君無戲言,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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