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延抬頭看了看遠方,袁軍的營寨背靠黃河而設,旌旗招展,聲勢浩大。這些袁軍部隊是從黃河北岸的黎陽渡河而來,牢牢地把控住了南岸的要津,然後從容展開,將白馬四面圍住,驕橫之氣,溢於言表。
可劉延又能做什麼呢?這一座白馬小城不過三裡見方,他這個東郡太守手裡的可戰之兵隻有兩千不到。算上白馬的居民也不過纔一萬多人。而此時包圍小城的袁軍,僅目測J有一萬五千之眾。
以袁軍的威勢,隻要輕輕一推,J能把此城推倒。白馬一陷,冀州大軍便可源源不斷地渡過黃河,直撲官渡,在廣闊的平原地帶與曹操展開決戰。可奇怪的是,對面的袁將似乎心不在焉,除了派出一批大族的私兵試探一下守軍的抵抗意志以外,主力一直按兵不動。
劉延搖搖頭,白馬已是孤城,現在想什麼都沒用了,隻有殉城戰死或者開城投降兩個選擇。他叮囑城頭的守將幾句,然後滿腹心事地沿著青石階梯走下去。他剛一下來,立刻有一名親隨迎了過來。
“抓到了幾個袁軍的細作。”親隨壓低聲音對劉延說。
劉延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大戰持續了這麼久,各地的細作都多如牛毛。他淡淡道:
“D眾斬1,以安民心……哦,對了,尸體別扔,也許還能喫。”
親隨有些躊躇:“這兩個細作,有點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
“要不您親自去看看?”
劉延眉頭一皺,沒說什麼,這名親隨跟了他多年,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他們離開城牆,來到城中一處緊鄰兵庫的木屋裡。木屋裡站著兩個人,他們沒被綁住,但四周足
足有八名士兵看守,動一下J會被亂刀砍死。
這兩個人年紀都不大。一個二十歲上下,面白無須,兩道蠶眉頗為醒目;他身邊的根本還隻是個大孩子,細眼薄唇,下巴尖削,小小年紀額頭J隱有川字紋。兩個人的穿著都是青絲單衣,襆巾裹頭,一副客商打扮。
劉延在路上已經了解到詳情。一接到袁軍渡河的消息以後,白馬城立刻封城不許任何人進出。同時城內大索,凡是沒有戶籍或沒有同鄉認領的人,都會被抓起來。這兩個人,J是在這時候被抓進來的。
“你們叫什麼名字?”劉延問。
“我叫劉平,這是我的同伴魏文。我們是行商之人,誤陷入城中。”劉平略一拱手,不卑不亢。
劉延冷笑道:“曹公與袁紹對峙已經半年多了,天下皆知,又有哪個商人膽敢跑來這裡?分明是細作!”他假意一揮手,“拖出去殺了。”聽到他的命令,幾名士兵上前正要動手,劉平擋在魏文前面,厲聲喝道:“且慢!”士兵們都愣住了,手裡的動作俱是一頓。
劉延心中大疑。劉平說這兩個字時的神態和口吻,都帶著一種威嚴,這是身居上位者特有的氣質,學是學不來的。這兩個人的身份,似乎沒那麼簡單。他又重新打量了兩人一番,覺得那少年的面孔有幾分熟悉,卻一時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