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網小說_新時期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作品選集(柯爾克孜族卷)

鼕季裡的**，外面寒風呼嘯，穆海進了氈房，緊靠門邊跪坐下來，臉上的胡須掛滿了霜花，他面色發白，結了霜的濃眉下的一雙眼睛裡，透出恐惑的神情；他不時地用左手撫摸著立在右臂上的大鷲的背部，大鷲不停地轉動著頭，像是對這個外人的房子感到陌生似的，一聲接一聲“嘎、嘎、嘎”地叫著。
布托漢卡孜的氈房裝飾得異常考究，所有柵杆的連接處，不像人家那樣用駝皮條扎束，而是用黃銅片箍緊的，全部柵杆和頂杆都刷了紅漆，頂杆用的線也是紅的，房內懸掛的色彩斑斕的錦繡掛毯、掛兜，層層疊疊的被褥，鋪在地上的繡花毛氈，令人眼花繚亂。坐在上方盤羊皮上的布托漢卡孜，長有一個尖下巴，下垂的胡子令人聯想起山羊的尾巴；他漫不經心地捋著那顯示**的手杖，在他身旁坐著頭戴大狐皮帽，身著狼皮大氅的庫孜貢岱巴依，這人的胡子像坎坎，身體肥胖而短小，正蹩額不語地注視著他。
布托漢卡孜翻開了經書，這經書放在疊成回折子的一條白氈子上。他的一雙無神的眼睛，透過溜到鼻尖的眼鏡，在書頁的字裡行間奔馳，他翻了幾頁之後，便宣告了真主的判決： “真主在造化庫孜貢岱巴依時，就將整個唐阿塔爾草原封給了他：這個草原上所有的一切——山川河水、林木草禾和飛禽走獸，都是屬於他的。所以．穆海，你手中的大鷲，你經常去打獵的瑪依荒灘，以及那裡的黃羊、兔子、山雉、石雞，都是屬於庫孜貢岱巴依的。我們是真主的奴僕，要牢記真主的聖旨。穆海，你手中的大鷲，快交還給原主吧!” 庫孜貢岱微欠肥胖的身軀，稍稍點了點頭。他的瞇縫眼中浮現出得意的神色，說：“是啊!卡孜阿訇，你說的全在理；你表達了真主的旨意。我們這些真主的奴僕者若不照辦，那麼，不管是在今生，還是在來世，真主都不會饒恕我們的。我們可不能忘記地獄火海和末日審判要超度的塞拉特橋啊!” 穆海滿懷痛苦和怨恨走出了布托漢的氈房，在他提腳朝外邁步時，架在庫孜貢岱手臂上的大鷲，朝他背影聳聳身子，“嘎、嘎”地叫了兩聲。
穆海艱難地移動著雙腳，臘月的凜冽寒風如刀尖一般向他臉上刺來，叫他頭也抬不起來，穆海如同山裡的無數溫順善良的人們一樣，把卡孜毛拉②全看成是真主的代表，向他們表示崇敬，也服從他們的決斷，認為那就是真主的決斷；自然，在那個社會，不服從是沒有別的法子的，像布托漢一樣的卡孜毛拉，正是利用了溫順善良的人們的這個弱點，為所欲為的。
**，他就是這麼干的。庫孜貢岱終於將那救過穆海性命，又給穆海在山洞裡的6口人供給食物的大鷲從穆海手中搶奪去了。
“嘎、嘎”的悅耳叫聲，就像金鈴的聲音縈回在他的耳邊。他驀地轉過頭朝後望去，不見大鷲，卻睨見庫孜貢岱的喫人公駝像巨蟒似的伸長脖子，張大血目，緊緊地朝他追趕而來，穆海的雙腳*沉重了，渾身戰栗，身上浸透了冷汗。他眼看沒希望逃出公駝的吞噬了。在幾天以前，這個喫人的公駝幾乎要喫掉穆海，那天虧是大鷲救了他。可是**他手裡失去了可以狠狠懲治這峰喫人公駝的大鷲了。
“唉!”穆海喘著粗氣，跑著自語道，“人生就是這個樣嗎?我今世的生命難道就如此淒慘地完結了嗎?!” P3-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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