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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三尺
該商品所屬分類:小說 -> 社會小說
【市場價】
510-739
【優惠價】
319-462
【介質】 book
【ISBN】978752120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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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介紹



  • 出版社:作家
  • ISBN:9787521200812
  • 作者:陳倉
  • 頁數:335
  • 出版日期:2108-08-07
  • 包裝:平裝
  • 開本:16開
  • 版次:1
  • 印次:1
  • 字數:270千字
  • 地下三尺是70後作家陳倉的中篇繫列小說,多數獲過各種獎項,產生過不錯的影響。
  • 做一個善人,上可以通神,下可以通鬼,因為三界之中共用的語言就是善;人們常常講因果關繫,也就是種豆得豆種瓜得瓜,但善是一顆萬能種子,如果你處處行善,世界就會變著樣子回報你,你的福氣就來了,你的運氣就特別的好。收入《小說選刊》雙年獎、陝西青年文學獎獲獎作品,以及中國小說學會評定的年度排行榜兩部上榜作品。 是懸浮人生中難能可貴的暖心之作,告訴世界我們在善意地生活。
  • 陳倉,原名陳元喜,七〇後小說家、詩人、散文作者,代表作有《流浪無罪》《詩上海》《艾的門》等詩集,及八卷本《陳倉進城》繫列小說集。 自二〇一三年以來, 作品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中篇小說選刊》《新華文摘》等累計轉載二十二次,入選各類年度選本十二次,多次進入中國小說學會等機構評定的年度排行榜,其“致我們回不去的故鄉”被譽為一個時代的文化符號,並先後獲得第三屆中國紅高粱詩歌獎、上海市作協二〇一三年度、二〇一四年度優秀作品獎、第二屆廣州文藝都市小說雙年獎、《小說選刊》(2014 - 2015)雙年獎、《人民文學》第四屆美麗中國遊記征文獎,以及首屆陝西青年文學獎、中國作家出版集團二〇一六年度優秀作家貢獻獎。 現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上海市普陀區作協副主席,陝西省青年文學協會副會長。曾參加詩刊社第二十八屆青春詩會、魯迅文學院第二十七屆高級研討班。
  • 目錄


    004
    墓園裡的春天

    062
    從前有座廟

    120
    如果沒有鬼

    182
    天鵝是個湖

    226
    地下三尺

    304
    摩擦取火

    362
    後記
  • 墓園裡的春天 一、人在轉圈子時是失控的 陳元像個瘋子似的,騎著一輛電動車,繞著他們報社的大樓一圈圈地轉著。
    陳元把馬力擰到*大,把圈子轉得飛快,像是一隻失控的小蜜蜂。說到小蜜蜂,陳元的胸又郁悶了那麼一些,因為來到上海已經十年了,在高樓大廈之中,陳元似乎從未發現過小蜜蜂。也許有小蜜蜂的存在,隻不過他平時太忙,根本沒有在乎這個小東西。若是陳元還在陝西老家塔爾坪的話,這個時候無論是槐樹上還是瓜架裡,應該到處都是嗡嗡的小蜜蜂了,陳元會把它們捂在一朵花裡,一起采摘下來,關進一隻瓶子,讓它們晝夜地飛,晝夜地叫,直到把它們活活地累趴下了,或者是等到它們睡著了。有時候也被小蜜蜂給蜇一口,雖然疼痛無比,卻能享受到另一種待遇——一旦被小蜜蜂蜇了,就會找來奶孩子的女人,掏出她們的大乳房,對著浮腫的臉蛋子,擠一點奶水,揉一揉。這是一個不錯的偏方。陳元每次看到她們雪白的乳房,頂著自己鼻子的時候,不曉得是不是真的有效,反正他的疼痛立刻就會減輕一半。
    陳元轉圈子的那天,是一個清早,是一個暮春時節的清早。按理說應該是個大晴天,起碼天氣預報是個大晴天,卻遇見了二十年不遇的日全食,天空一下子就全黑掉了。早上天黑與晚上天黑是不一樣的,晚上天黑會有路燈,會有霓虹,而早上天黑什麼也沒有,所以就烏漆抹黑的,什麼也看不見了。
    陳元一邊轉圈子,一邊放聲歌唱。陳元唱的到底是什麼,自己也不清楚,反正挺亂的,有“東方紅,太陽升”,也有“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報社樓下人很多,大家都戴著一副太陽鏡,仰頭看著天空,欣賞著天文奇觀。轉到報社樓前的時候,陳元一不小心,一下子撞上了個人。
    這個人不開口的時候,陳元還以為自己闖禍了,所以趕緊跳下車,把他扶了起來,問他傷著哪裡了沒有。這個人拍了拍衣襟,然後對陳元說,你瘋了嗎?這是看日全食,又不是追日,用得著這樣轉來轉去的嗎?陳元一下子聽出了,他是他們報社新來的胡總編。當陳元聽出他是胡總編的時候,陳元一下子就不怕了,甚至*加瘋了,覺得自己撞得太輕了,應該一下子把他給撞死纔好。
    陳元說,我好好地工作,你憑什麼開除了我?胡總編說,我沒有開除你,我隻是解聘了你。陳元說,這不是一樣嗎?不都是丟工作了嗎?胡總編說,報社快要倒閉了,經營不下去了。接下來全都一樣的,晚走不如早走,我這是關照你呢。
    陳元說,你夠狠的呀,老子走就走了,竟然大樓都不讓上了,這個應該是你交代保安的吧?胡總編說,這個還真不是我干的,我隨時歡迎你回來喝茶聊天。反過來說,你已經走了,東西都搬走了,你上去干什麼呢?陳元說,上去不干什麼,除了幾個花姑娘的大奶子,我也沒有什麼落在那裡,老子就是想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後一次看看窗外。
    胡總編掙脫了陳元,一屁股坐在了馬路邊,然後抽出一支煙,開始猛烈地吸了起來。胡總編說,小陳呀,這次我們對事不對人,凡是合同到期了,一律不再續簽,這是上邊的意思,我也很無奈的。你是從陝西那邊來的,在上海無親無故的,也沒有一個依靠,沒有工作喫飯怕也成問題了吧?還有房貸,我曉得你還有房貸,所以我私下裡給你聯繫了幾家單位,若是他們需要人的話會優先考慮你的。
    陳元有一絲絲感動,就把電動車熄了火,靠著胡總編坐了下來。胡總編說,有人給我彙報,說小陳你在大樓下邊要出事了。我以為小陳你要跳樓了,趕到這裡一看,你不就像小蜜蜂似的,轉了幾個圈子嗎,這能出什麼事呢。陳元說,不瞞胡總編,工作沒有了,不像日全食這麼簡單,倒像天塌下來了,腰一下子都直不起來了,不僅僅是房貸,我看女朋友怕也是保不住了。
    胡總編說,誰讓你找了個上海女人呢,你要是找個陝西老鄉什麼的,還有這個煩惱嗎? 陳元說,人家當初同意和我談戀愛,就因為我是個記者,她家裡房子漏水了,空調不制冷了,我幫人家打幾個電話,什麼問題一下子就解決了。現在記者證都上交了,骨頭一下子就軟了。
    日全食結束了,那個被天狗喫掉的太陽,又慢慢地回到了天上。胡總編爬起身說,你轉了多少圈子了?陳元說,哪記得呀,反正轉了兩個小時,奶奶的,頭都轉暈了,現在特別想回家睡覺去了。胡總編向報社大樓走去,要進大樓的時候他回頭說,那就回家休息休息吧,若是有工作了告訴我一聲,我去看看你。
    陳元說,對不起胡總編,讓你沒有看成日全食,二十年不遇呀。沒有想到胡總編又轉了回來,不曉得他是專門來熄滅煙頭的,還是專門來和陳元說話的。他把煙頭擰滅,扔進了垃圾桶,然後笑著對陳元說,日全食有什麼好看的?說白了,就是它的光環被別人給擋住了,若是我想看的話,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嗎?一個巴掌,一片樹葉子,或者是我一閉眼睛,不就是一次日全食嗎? 陳元抬頭看了看有些耀眼的太陽,不曉得怎麼回答他。當他的背影消失在大樓陰影裡的時候,陳元總有一種莫名奇妙的預感,隨後陳元纔發現這種預感是靈驗的。
    二、死人的生意有奔頭 胡總編離開後,陳元又騎著電動車,繞著大樓轉了*後一圈,這時候陳元已經不再是一隻小蜜蜂了,而像是一隻飛不快的有些迷茫的蒼蠅。陳元一邊回頭看著二十一樓的那個淡藍色的窗戶,一邊憂傷地離開了這家他工作了近十年的單位。
    陳元剛剛走出不到一公裡的時候,就收到了胡總編發來的一個短信息,通知陳元第二天早上十點帶上自己的簡歷,去一家雜志社參加面試,而且告訴陳元是他**的。面試地點在徐家彙的一座大廈裡,這座大廈比起陳元他們報社氣派多了,從樓上俯視下邊的時候,還能看到一座天主教堂的尖頂。
    按說陳元早上八點就來到了徐家彙,但是他並沒有立即上樓,依然騎著他的那輛電動車,漫無目的地繞著圈子。這裡比不得原來的報社,這座大廈四周的街街巷巷,其實是不通的,轉來轉去剛剛轉了一圈他就迷路了,再轉回來的時候已經到點了。按照陳元原來掐算好的,不能早到也不能遲到,提前十分鐘爬上電梯,提前五分鐘來到了面試現場,這是*合適的節奏了。但是陳元*後還是遲到了半個小時。
    陳元說,我是胡總編介紹來的。
    前臺的小姐說,你的簡歷呢? 陳元說,什麼簡歷?我從來不需要簡歷的,名字就是*好的簡歷。
    小姐說,那你們總編叫什麼名字?你又叫什麼名字呢? 陳元說,我們胡總編叫胡中華,我的名字叫陳元。
    小姐說,胡中華沒有聽說過,陳元倒是曉得的,是哪個學校的校長吧? 陳元說,什麼校長不校長的,我是校長他爹。
    小姐很奇怪地看了看陳元,說我去通報一聲,你在這裡等著吧。
    面試是在一間會議室裡進行的,會議室外邊的走廊裡放著一排椅子,椅子上已經坐滿了前來應聘的人。他們都是清一色的小青年,因為正是大學畢業季,大家都在忙著找工作。幾個小青年顯得十分緊張,每次踫到有人出來,就上前問東問西,比如面試有什麼內容呀,問了哪些問題呀,有幾個面試官呀,帥不帥呀。有一個小男生,在不停地翻著資料,陳元上前瞄了一眼,發現是一本《新聞編輯學》的理論書;還有一個女孩掏出一面小鏡子,在偷偷地打粉補妝。
    陳元沒有坐下來,而是站在走廊裡等著。但是百等也沒有什麼消息。中間有個小胖子面試官,也許是出來上廁所,陳元就跑上去說,你們是在招聘編輯嗎?我是某某報社的,是胡總編**來的。對方看了看陳元說,哪個胡總編?我們不認識什麼胡總編,你就在外邊排隊吧,大家都在外邊排隊呢。
    陳元不坐下來是有原因的。他多大了?已經是奔四的人了;他是什麼人?是一個在新聞圈子裡摸爬滾打了十年的老記者,若不是受報紙大環境的影響,怎麼也不會輪到他下崗的。他曾經去過很多學校,給新聞繫的學生們上過課,講自己的新聞理念和實踐經驗。在這幫子還未畢業的大學生中間,他隱隱約約記得,還有一個漂亮的應聘者曾經聽過自己的課。如今讓自己坐到這幫子小青年中間去,像是把一隻大熊貓放在一群兔子裡,那是多麼格格不入,簡直像一個天大的笑話。陳元心想,撇開自己的資歷不說,單憑有胡總編**這一條,也不應該把他與這些小青年放在一個菜籃子裡,任人挑三揀四的,這不等於羞辱了自己嗎? 想到這裡,陳元有一些惱火。他一邊下樓一邊給胡總編打了一個電話。胡總編說,你面試得怎麼樣了?陳元說,面試個球,太氣人了。胡總編說,他們把你給咔嚓掉了?陳元說,你**的時候是怎麼跟人家說的?他們竟然把我跟一幫子乳臭未干的學生放在一起,在排隊呢,這不是羞辱我嘛。
    胡總編說,小陳啊,應聘嘛,這不是很正常嗎?你想人家怎麼辦呢?是不是想讓人家照顧你一下,像對待那些病危的人一樣,直接給你開個特殊通道?表面上看,好像是很傷自尊的事情,但是從深層次看,你這是不自信。你現在幾歲了?快四十了吧?就你這股子牛脾氣,你若是個老板的話,你喜歡用剛畢業的大學生,還是喜歡用一個自以為是的老男人?我建議你,就忍忍吧,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了。老實告訴你,我隻是覺得你們都不容易,就讓人事部門以報社的名義,幫你們這些被解聘的人分別投遞了一份簡歷而已。
    胡總編說得太對了,自己憑什麼這麼牛呢?陳元下了電梯,一抬頭就是那個有些歷史的天主教堂,他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句“阿門”,盡力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態,然後又折了回去。等待了一個小時左右終於輪到了陳元。當他坐在會議室裡的時候,透過那個玻璃窗戶,*能清晰地看到天主教堂的那個雙子尖頂,有成群的鴿子在上邊飛舞著。但是陳元還是無法心平氣和地回答面試官們提出的任何問題。
    有個面試官說,你怎麼看待新媒體?你認為紙媒會死嗎?陳元沒有好氣地說,這個還用問嗎?!活字印刷術被發明出來後,那些竹簡不就被淘汰了?!當另一個面試官問,若是你來了,你對辦刊有什麼新想法嗎?陳元還是沒好氣地說,還能有什麼新想法?你辦雜志必須懂得讀者*關心什麼。現在人們*關心什麼?*關心喫喝玩樂,多刊登點大酒店、夜總會、娛樂城的內容就行了。要告訴人家什麼地方有特色小喫,什麼地方可以喝酒泡吧,什麼地方可以旅遊交友,什麼地方有歌舞廳和桑拿房,甚至告訴人家哪裡有小姐。
    幾個面試官很喫驚地說,你曉得我們雜志的名字叫什麼嗎?我們是《殯葬》雜志,殯葬是干什麼的你明白吧? 陳元來應聘之前,還真沒有想過這是一份什麼樣的雜志。他曉得有時裝雜志,有健康雜志,有美食雜志,有新聞類雜志,還有文學類雜志,但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一份專門為死人服務的雜志。他一下子傻眼了,當他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對著門外喊叫“下一個”了。
    陳元出門的時候,纔發現這家公司的名字叫長壽園,在上海你可以不曉得**樓盤湯臣一品,但是**不能不曉得長壽園,因為大部分人去世後,都希望自己能夠埋在那裡。陳元騎著他的電動車,順著這座威武而繁華的大廈又開始繞著圈子。這一次他沒有再唱歌,不像一個瘋子,而像一個傻子,不可思議地嘿嘿地笑著。徐家彙是什麼地方?是上海四個城市副中心之一,是上海*繁華的商圈之一,在這裡你不僅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東西,還可以去賞花,看黑天鵝,看電影,看話劇,喫飯,泡妞,到天主教堂裡去做彌撒。反正人生中的任何欲望在徐家彙這個地方,都是可以得到滿足的。但是萬萬出乎陳元意料的,這裡竟然還有一個殯葬公司,而且還辦了一份正式的雜志叫《殯葬》。
    陳元是兩天後接到這家公司的電話的。公司人事打電話通知陳元說,你被錄取了。
    陳元意外地說,我被錄取了?人事說,是呀,你被錄取了。陳元說,不太可能吧,我頂撞了你們呀,怎麼還錄取我了呢?我到什麼地方報到呢?人事說,你去青浦,具體地點我們會短消息發給你的。雖然是一家不太吉利的公司,但是陳元還是十分開心的,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是在媒體工作,還是一名編輯記者,說不定還可以申請到牛逼哄哄的記者證。
    陳元給胡總編打了一個電話,但是電話一直沒有接通。陳元隻好給他發了一個短消息,報告自己被錄取了,對此表示十分感謝。
    對於丟掉工作的事情,陳元*不敢面對的,還是自己的女朋友。一旦她家人發現他丟了工作,也許就是他與她分手的時候,所以被報社解聘的這些日子,他照樣早晨八點起床,風風火火地在外邊亂轉著,裝出一副在四處采訪的樣子。到**的時候,當女朋友讓他去家裡的時候,他一會說,開**了,自己忙著跑**呀;一會說,外灘踩踏的事還沒了呢,自己要跑現場呀。全給他以各種各樣的借口躲掉了。
    陳元給女朋友打了一個電話,表示**晚上要去她家混飯。女朋友則說,光是混飯嗎?沒有別的了?陳元說,當然還有想你了呀,另外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陳元所說的好消息,不是別的,就是自己換工作了,從一家報社換到一家雜志社,照樣是當編輯記者,可是每月的工資漲了幾千塊。
    陳元雖然還不曉得這家雜志社的工資到底是多少,但是他早有耳聞了,這個行業的工資肯定少不了,比外邊會翻上一番的。死人的生意永遠都比活人的生意有奔頭。
    三、埋人的地方猶如高爾夫球場 那是一個下著小雨的早晨,陳元換了一身西裝,打了領帶,背著他那個專門為當記者而配的黑色皮包,就出門報到去了。
    陳元要報到的地點,不在徐家彙的那個大廈裡,而是在青浦區外青松公路上,確切地說是在長壽園的墓地裡。在不在徐家彙辦公陳元是不在乎的,反而陳元覺得不在徐家彙*好,那裡繁華倒是繁華一些,就是太吵鬧了,而且停個車呀,喫個飯呀,逛個街呀,與郊區比起來生活成本肯定會高很多。而且公司有班車,會準時接送大家上下班,遠一點就*加無所謂的了。
    當陳元按照短消息上的地址,終於找到外青松公路的時候,這個地方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一點也看不出是個埋死人的地方,或者說死人根本就沒有埋在這裡,人們埋下去的僅僅是一把灰塵而已。一條寬闊的大馬路邊,種植著的行道樹不是梧桐,也不是銀杏,而是一棵棵櫻花。正是暮春時節,雖然**波櫻花已經落了,但是第二波還在開放,落在地上的花瓣如霜如雪,開在空中的花朵如雲如霞;順著馬路兩旁,還立著各種各樣的雕塑,有大像,有獅子,有各種生肖神獸,栩栩如生。等入了院子,*是綠樹成蔭,大片大片的草坪綠油油的,像是一個巨大的高爾夫球場。
    陳元很喜歡這個地方,他是吹著口哨走進院子的,他感覺自己不是來上班的,而是來打高爾夫球的。所以他有點後悔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了,而應該穿著一身運動裝纔好。這裡的保安也很有型,個個長得很帥,當陳元從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們會啪地一聲給陳元敬一個禮。陳元也啪地一聲站定,滑稽地給人家回了一個禮。
    陳元被保安帶到了辦公樓,辦公樓下邊的大廳裡,*是美如仙境一般,一個大大的池塘裡,成群的紅鯉魚自由自在地遊著。大廳的上空是透明玻璃的,還有一棵大樹穿過房頂,茂盛地生長著。陳元隨手拍了幾張照片,用微信的方式發給了女朋友。女朋友果然問,你在打高爾夫球嗎?陳元說,這是我的新單位呀,辦公環境不錯吧?女朋友又回復說,好漂亮呀,有空了你帶我去玩吧。
    但是終究還是讓陳元失望了,當他來到辦公室三樓的時候,公司人事告訴他的準確消息是,他確實是被錄取了,不過工作部門不在雜志社。陳元說,我應聘的是編輯記者,為什麼不在雜志社呢?公司人事說,你投遞的簡歷都在這裡呀,難道你面試的時候他們沒有告訴你,若是編輯記者沒有被錄取的話,我們是可以進行調劑的。陳元說,你們把我調劑到什麼地方了?公司人事說,調劑到銷售部門了呀。
    陳元說,銷售部門是干什麼的?是賣骨灰盒呢?還是賣棺材板? 公司人事說,我們是墓園,又不是火葬場。我們銷售的是墓地,同時也銷售墓碑。陳元說,那怎麼個銷售法?公司人事說,你有沒有買賣過房子?和買賣房子是一樣的。不過房子是給活人住的,墓是給死人住的。陳元說,你家買過房子嗎?你家買房子會與買墓地一樣嗎? 公司人事並不生氣,而是笑著說,你這是不了解我們這一行,說實話我們這個行業比房地產行業干淨多了,也簡單多了,賣房子還可以騙,還可以蒙,但是賣墓地都是一口價,很少有人會討價還價的。
    在墓園裡辦一份雜志,當一名編輯記者,恐怖是恐怖了些,但是在就業形勢如此不景氣的時候,陳元還是勉強可以接受的。但是讓自己去賣墓地,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自己這一關無所謂,女朋友這一關也好糊弄,幾句花言巧語就蒙混過去了。但是女朋友的家人呢?哄個**兩天可以,哄個一年兩年能行嗎?而且一旦進入這個行業,你隻能干到退休了,你想辭職另謀高就,一旦人家發現你曾經在墓園工作,而且是個賣墓的,那還有人敢要你嗎? 陳元不想再啰嗦了,於是扭頭就走。這個墓園真的好大,大得讓他一出門就迷路了,他像是一絲遊魂一樣,在小雨之中到處亂躥。這時他纔發現大片大片的草坪,並不是真正的草坪,而是一塊塊墓地,上邊安放著一塊塊石碑,像一本本攤開的書似的,僅僅隻有半平方米的樣子,石碑上邊雕刻著逝者的姓名及生卒年月,下邊埋著的就是逝者的骨灰。
    陳元想問個路,但是四處一片空曠,放眼望去連個人影也沒有,好不容易踫到了另外一個,她同樣是在墓園裡迷路的人。陳元想問她出口在什麼地方,她則問陳元辦公樓在什麼地方。陳元說,你也是來上班的?她眼含著淚痕,告訴陳元說,自己是來買墓的,他父親前不久去世了,馬上就要清明了,她想把父親安葬於此。
    這是一個年輕的女孩,恐怕是剛剛失去父親的原因,顯得有些傷感和無助。陳元本來永遠都不想再回到那個仙境一般的地方,但是他還是走在前邊,給她帶了路。她告訴陳元,自己姓姚。陳元則告訴她,自己叫陳元。女孩年紀不大,二十六七歲的樣子,人長得很漂亮,皮膚白淨,一頭長發。一路上,小姚告訴陳元,父親不到六十歲就去世了,他生前十分怕冷,*喜歡的就是曬太陽。小姚問陳元,你曉得我為什麼選擇你們墓園了吧?陳元說,為什麼呀?小姚說,我幾乎看了所有的墓園,隻有這個地方不像墓園,倒像是一個美麗的公園,是可以曬到陽光的,父親雖然死了,我依然要讓他曬到人間的陽光。
    小姚說話的時候,一顆顆眼淚又滾了出來。陳元發現小雨早就停了,太陽從雲層裡冒了出來,果然把整個墓園照耀得溫暖了起來。
    公司人事看到陳元又回來了,而且身後帶了一個女孩,於是笑著說,以為你走了呢,這麼快就有客戶了?陳元真想告訴她,他隻是帶個路而已,但是看到這個女孩如此依賴於自己,他就沒有吱聲了。他幫她填表,幫她付款,幫她書寫墓碑上需要雕刻的文字。
    小姚問,你是新來的吧?陳元說,是啊,**天。小姚說,我是你接待的**個客戶?陳元說,對呀,你是不是已經看出我的業務並不熟練?小姚說,沒有啊,就覺得你很認真,工作時間長的人慢慢會厭煩的吧?不管怎麼樣,我要謝謝你,我代替我爸爸謝謝你。她說著說著,大顆大顆的淚水又滾了下來。
    陳元說,你也別太傷心,其實和以前並沒有什麼不同,就跟有時候打電話出現故障一樣,你父親能聽到你的聲音,而你聽不到他那邊的聲音。小姚點了點頭說,是的,我總覺得他在喊我,我聽不見而已。小姚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前,看著窗外綠茵茵的草坪,輕輕地說,爸爸啊,我昨天晚上還夢見你了呢,你就坐在我的床邊,還問我要不要喝水。
    公司人事遞來一張《入職登記表》,對陳元說,我看你很適合這份工作。陳元說,我哪裡適合了?公司人事說,你沒有發現她來的時候是哭著的,而離開的時候已經是笑著的嗎? 目送著這個女孩離開之後,陳元本來打算也要離開的,但是當他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前,看到小姚不停地回過頭,面帶微笑地看著他的時候,陳元嘆了口氣,還是決定留了下來。他又有了一個預感,預感到自己若是獃在這裡,或許與她之間將會發生一點什麼。陳元明白,在春天的墓園裡,除了那些死了的東西,應該還有一些活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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