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奔跑,直至奔進參天蓋地的樹林裡,再也支持不住,先是雙膝脆
倒,跟著往前僕去,臉孔枕著冰冷濕潤的泥士。
不過暫時是安全的。
聽不到追兵的聲音,這使我心理上好受一點;雖然他們追上隻是遲早的
事,但逃走總有一線生機,坐以待斃並非我蘭特的性格。急促的呼吸使肺中
的空氣似被抽空,一陣陣暈眩襲擊著我的神經,我以無比的毅力和意志支撐
著。我不想被人像捉隻豬那樣子手到擒來,拿回去見大元首!那個視人命如
草芥的暴君。
輕微的腳步聲隨著吹來的風送進耳裡,還有惡犬的吠聲,心中一震,自
然伸手到背後握著背著那長劍的劍柄,若是單對單,他們沒有一個是我的對
手,包括被譽為我父蘭陵之下*好劍手的“黑寡婦”連麗君在內,雖然我和
她從未交過手,但我有那樣的自信,一個好劍手的自信。
一咬牙,爬了起來,往著高及人膝的草林一腳高一腳低踉蹌地奔去,四
周的草木愈來愈密,不得不撥出與我血肉相連的寶劍,為劈出一條逃路而奮
力。
很快我那疲倦至不能動的肌肉陷進**麻木的境地,支持的隻是我的意
志,若非自幼受到劍手的嚴格鍛煉,早已躺了下來。當我從一堆密集的茅草
堆鑽出來時,忽地一腳踏空,原來是個斜坡的邊緣,疲憊欲死的我哪還能留
得住腳,人球般從坡頂直向下滾去,也不知壓斷了多少植物橫枝,“噗咚”
一聲,*後掉進冰涼的水流裡。水流急瀉,我身不由己地被帶得往下流衝奔
而去,眨眼間已被衝流了百多碼。
追兵的聲音迅速減弱,遠遠地被拋離。我暗叫僥幸,流水或者可以使犬
隻的嗅覺找不到我。
幸運神眷顧下,河水把我帶離樹林,直到離樹林數裡外的一個峽谷,水
流開始放緩,我纔爬上岸旁,再也支持不住,就那樣昏死過去。
醒來時已是夜深,天空上繁星點點,人與人的鬥爭在她面前是那樣的無
聊和愚蠢,可是我身在局中,卻不得不奮戰下去。
我心中感到***的平靜,但卻不會天真到以為已逃離了險境。那份
地圖,是大元首犧牲任何事物也要奪回去的東西。雖然我還不知道地圖中那
處有什麼東西,但卻知道那地方有能令整個帝國覆亡的力量。
會是什麼東西?我爬起身來,雖是肌痛筋疲,們已遠勝昏迷前的狀態,
在微弱的星光下,峽谷外是個大草原。我在邊緣的疏林區走著。
饑餓在煎熬著我的意志,明天早上首要之務,是要獵取一頭可充饑的動
物,未來逃亡的日子還長,**不能找到地圖所說的“廢墟”,**還是在
危險裡。
“嗖!”
一道勁風從左方襲至。
我略一閃移避過。
“篤!”勁風插進我左側的樹身上,原來是一支長箭,箭尾還在晃動。
我手一動,劍來到左手裡,心中驚栗,假若大元首的追兵神通廣大到這
地步,我還有何話可說,不過他們隻能得到我蘭特不屈戰死的身體,舍此外
再無其他可能性。
“呀!”一聲尖叫從左方十多碼外傳來。
我沉喝一聲,箭矢般在疏林間移向聲源,我父親蘭陵長踞帝國劍士**
達二十年之久,豈是幸至。
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虎父無犬子。
眼前黑影一閃,我手中劍刺出。
在微弱的星光下,那人身形一閃,退到大樹的暗影裡,似乎不欲與我硬
拼。
我猛地推前,長劍改刺為劈,若非我體力不及平常的十分之一,剛纔那
一劍對方就避不了。
光影一閃,那人的劍巧妙地向上挑,想化我必殺的一劍。
我悶哼一聲,在兩劍接觸時,運力一絞,眼看對方長劍脫手,忽地一股
劇痛從臂肌傳來,我慘叫一聲,反而是自己長劍墮地,這纔知道全身肌肉酸
麻,剛纔一時不慎,強運勁力,使疲不能興的肌肉百上加斤,終於痙攣起來
。
我右手扶著劇痛得伸不直的左手,急步退後。
那人並不追擊,反而叫道:“你沒事吧?”聲音嬌美清脆,原來是個女
子。
我愕然望向從暗影走出來的女子,在星光下隱約見到健美的女性身形。
我再後退兩步,道:“你*誰?為何射我一箭?”
她獃了一獃道:“噢!你不是‘龍首山’的人,對不起!我以為你是頭
,所以纔射了你一箭,這個時間從沒有人到這裡來。”
我舒了一口氣,隻要不是帝國派來追捕我的戰士,便一切好辦。何況她
語氣溫和,使我被襲的恨意大為消退。
東方的天際這時露出一線曙光,日出的時間終於來臨,藉著這些微光,
我一邊搓揉已沒有那麼痛楚的左臀,一面打量著她。
大約在十六、八歲的年紀,俏麗的瓜子臉配著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婀娜
體態,煥發著動人的青春氣息。挺秀的鼻子,分外顯出她柔順可人的性格,
我不由心中暗贊。我打量她時,她也在打量我。
“噢!你受了傷。”我這纔感到身上的舊傷口迸裂開來,鮮血流下。
鮮血從我厚麻制的緊身衣滲出來,從帝宮逃出時我曾受到大元首的衛隊
“黑盔戰士”的圍攻,我雖負傷衝出重圍,亦逃不過渾身劍傷的阨運。
一陣暈眩襲上來,在我搖搖欲墜,介乎昏迷和清醒的邊緣時,一隻手插
進我肋下,我無力向前僕去,她嬌柔的身體支持著我。
迷糊中我聽到她說!“讓我扶你回家去。”
當我再醒來時,發覺身在一間堆滿木柴的小屋裡,背臥著是柔軟的干草
,我想轉轉身,劇痛從多個傷口傳來,使我不由不發出一下低吟。
房門輕響,她閃身進來,一身淺白的粗布衣,俏臉閃耀著動人的光采,
兩頰紅撲撲地,健康和青春的熱力使人透不過氣來。
她喜孜孜地道:“你醒來了,我第三次來看你了。”
我道:“我睡了有多久?”心中卻在盤算著,帝國的領土雖號稱無所不
在,但威權卻集中在“大平原”上的“日出城”。
隻要我能夠離開大平原,被追上的危險便大幅地減少,所以能走的話,
我一定要爭取時間搶在追兵的前頭。
她天真地數著手指道:“你睡了足有兩天一夜。”
我難以置信地道:“什麼?”
完了,假設我真的睡了那麼久,前途上一定布滿搜捕我的敵人,我休想
找到地圖裡的廢墟。她在我身旁坐下,很有興趣地看著我,卻不言語,似乎
對我有很大的好奇心。肚子忽地不爭氣地“咕咕咕”叫了幾聲,我尷尬地望
著她。她微微一笑,從身後取出一個籃於,打開蓋的布,一陣肉香傳送過來
。
我大喜過望,狼吞虎咽起來。
她托著俏臉看我喫東西,蠻有興趣的樣子。
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答道:“我叫西琪。”
我道:“西琪,這是一個好名字,那晚你在那裡干什麼?”
她聳聳肩肘道:“練劍嘛!每天日出之前我一定到那裡練劍,前兩年,
爺爺還陪我一起練,不過現在他身體不大好,不能陪我了。”
說到這裡,眼圈一紅,有很大感觸!我嚼完口內的鹿肉,問道:“你爺
爺,他在哪裡?”
西琪道:“到山上來藥去了,你的傷口還需塗一些草藥,否則很難迅速
復原。”
跟著她又輕聲道:“他說你相貌非凡,體格健碩,帶著的寶劍是‘帝國
’**流劍匠鑄造的精品,必然大有來頭,所以纔要我將你藏在這柴房裡。
”
我心中一凜,西琪的爺爺眼力高明,竟能憑劍的外形,推斷出是帝國制
品,當我是非凡人物,是吉是兇,誰能預料?
這時我纔感到身體的傷口均已包扎得妥妥**。
西琪鼓著氣道:“人家告訴了你自己的名字,你還未說你的。”
看著她入世未深的純真模樣,我衝口而出道:“我叫蘭特,是蘭陵的兒
子。”說出了身份,纔感到少許後悔,我是個不應該透露身份的逃犯。
屋外遠處傳來馬嘶聲,西琪跳了起來道:“我要去喂馬了。”說著已出
門去了。
與此同時,一束陽光從屋頂的小天窗投下來,使柴房彌漫著安逸與和平
,眼前當急之務,先要養好身體,然後照著地圖的指示,找到那叫廢墟的奇
怪地方。
門開,西琪神色倉皇衝了進來,撥開我身旁地上的柴草,露出一個鐵環
,我不解地看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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