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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灼心
該商品所屬分類:文學 -> 文集
【市場價】
350-508
【優惠價】
219-318
【介質】 book
【ISBN】9787229089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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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介紹



  • 出版社:重慶
  • ISBN:9787229089221
  • 作者:須一瓜
  • 頁數:326
  • 出版日期:2015-09-01
  • 印刷日期:2015-09-01
  • 包裝:平裝
  • 開本:16開
  • 版次:1
  • 印次:1
  • 字數:270千字
  •  罪與錯,非止關乎法律,有時*在人心。
      閉目窺罪,無法抗拒的良心噬咬;
      善惡一念,漫長*望的精神救贖。
      曹保平電影《烈日灼心》原著小說!鄧超、郭濤、段奕宏、王珞丹虐情演繹!
      電影榮獲**8屆上海**電影節四項大獎!

  • 須一瓜編著的《烈日灼心》講述了:開出租車的 楊自道、協警辛小豐租住在一座偏僻的石屋裡,與漁 工陳比覺共同撫養著一名叫尾巴的棄嬰。陰郁沉默的 石屋房東在租戶房間安裝了竊聽器,窺聽著三個人的 秘密。 種種跡像也引起了警察伊谷春的懷疑:辛小豐破 損的指紋,楊自道胸前的刺青,陳比覺的天文愛好… …三人似乎與十四年前的一大懸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 繫。 十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三個神秘的男人到底 有著怎樣的過去?十四年的懺悔能否救贖曾失足的靈 魂?  所有犯罪的,就是罪的奴僕。   ——《聖經》   曹保平電影《烈日灼心》原著小說,三個男人的自我救贖。   開出租車的楊自道、協警辛小豐租住在一座偏僻的石屋裡,與漁工陳比覺共同撫養著一名叫尾巴的棄嬰,陰郁沉默的石屋房東在租戶房間安裝了竊聽器,窺聽著三個人的秘密。   辛小豐是警官伊谷春最得力的助手,工作拼命,卻對自己的生活諱莫如深;楊自道是公司收到表揚電話最多的司機,卻不敢擁有屬於自己的愛情;陳比覺做著最苦最累的活,粗俗的外表下卻有著豐富的天文知識……   三個神秘的男人全力撫養著一個美麗的女童,而女童的生日正是十四年前他們內心被懺悔啃噬的開始……
  • 須一瓜,記者、作家。   曾獲2003年華語傳媒最具潛力新人獎,人民文學年度獎,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中短篇小說獎等,著有小說集《火車火車娶老婆沒有》《蛇宮》《你是我公元前的熟人》《提拉米蘇》,長篇小說《白口罩》《別人》。
  • 第一章 三個男人和一個小女孩/1
    黃裙女孩極漂亮,服務生都伺機過來逗她。餐廳裡回蕩起生日快樂歌。幾個女服務生不時偷看三個男人。三個男人沉默的表情和小女孩活潑歡快的表情不太協調。但是,她們看得出,三個男人很疼小女孩。

    第二章 你為什麼不結婚?/28
    你難道和小豐一樣是白痴嗎?你為什麼不結婚?
    你又為什麼不結婚?你為什麼不結婚,就是我為什麼不結婚!也就是小豐為什麼不結婚!說這屁話干什麼!
    那好,算你還有理智。你聽清楚了,你知道不結婚知道不要留尾巴害人,那麼,這條尾巴我們能保護多久?陪多久?!

    第三章 尾巴手術/55
    你看到了什麼?你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你看到我們樓下的蘑菇了嗎?我跟你說過,他們一來我就聞到了他們邪惡的氣息。他們到底是什麼人?那個像天使一樣的小女孩,真的有爸爸嗎?真的有病嗎?

    第四章 天譴座/78
    楊自道穿著黑背心,但是,尾巴還是看到了他胸口隱約的一塊刺青。那是一把劍,刺穿一個盾牌。很粗糙匪氣的圖案,顏色青藍。
    尾巴說,這是什麼星座?
    楊自道和辛小豐都傻了眼。
    比覺過來把楊自道的背心全部提起,說,唔,這是天譴座。

    第五章 除夕夜裡的秘密/102
    他的腦子有點無序,的哥、辛小豐,還有一個在漁排生活的男人,不結婚、非親非故的心髒病女孩、都不回老家、辛小豐陰霾速逝的眼神……一想到這組信息中的一種,他腦子裡總是紛亂蕪雜。一種直覺的不信任籠罩著,這種怪異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

    第六章 滿意的監聽效果/140
    為了認真研究竊聽成果,卓生發專門購置了一個硬皮黑本子,放在竊聽裝置旁邊,以便隨手記錄。那個時候卓生發沒事就翻開本子,玩味鑽研這些記錄,這些大浪淘沙的難忘句子,雖然卓生發不明就裡,但他堅信,它們是值得琢磨的“密碼”。

    第七章 時間到了?/168
    做我們這一行的,熟悉一個詞叫“天譴”。就是說,冥冥之中,老天突然會給你一個機會,一切都水落石出了。這也是老百姓常說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第八章 一個磨損的指紋/206
    那是一個磨損比較嚴重的指紋,識別起來確實有點困難。宿安水庫兇殺現場留下的**指紋,就是左手指紋。伊谷春獨自比對琢磨了很久,清晰度是比較糟。但*專業的痕跡高手,應該能夠比對復原出它的歷史。

    第九章 謎底即將揭開/248
    屋子裡很安靜,包括辛小豐自己,三雙眼睛都看著辛小豐的左手,辛小豐低聲說,現場那個**遺留的指紋,看來已經被采第一章 三個男人和一個小女孩
    黃裙女孩極漂亮,服務生都伺機過來逗她。餐廳裡回蕩起生日快樂歌。幾個女服務生不時偷看三個男人。三個男人沉默的表情和小女孩活潑歡快的表情不太協調。但是,她們看得出,三個男人很疼小女孩。
    第二章 你為什麼不結婚?
    你難道和小豐一樣是白痴嗎?你為什麼不結婚?
    你又為什麼不結婚?你為什麼不結婚,就是我為什麼不結婚!也就是小豐為什麼不結婚!說這屁話干什麼!
    那好,算你還有理智。你聽清楚了,你知道不結婚知道不要留尾巴害人,那麼,這條尾巴我們能保護多久?陪多久?!
    第三章 尾巴手術
    你看到了什麼?你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你看到我們樓下的蘑菇了嗎?我跟你說過,他們一來我就聞到了他們邪惡的氣息。他們到底是什麼人?那個像天使一樣的小女孩,真的有爸爸嗎?真的有病嗎?
    第四章 天譴座
    楊自道穿著黑背心,但是,尾巴還是看到了他胸口隱約的一塊刺青。那是一把劍,刺穿一個盾牌。很粗糙匪氣的圖案,顏色青藍。
    尾巴說,這是什麼星座?
    楊自道和辛小豐都傻了眼。
    比覺過來把楊自道的背心全部提起,說,唔,這是天譴座。
    第五章 除夕夜裡的秘密
    他的腦子有點無序,的哥、辛小豐,還有一個在漁排生活的男人,不結婚、非親非故的心髒病女孩、都不回老家、辛小豐陰霾速逝的眼神……一想到這組信息中的一種,他腦子裡總是紛亂蕪雜。一種直覺的不信任籠罩著,這種怪異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
    第六章 滿意的監聽效果
    為了認真研究竊聽成果,卓生發專門購置了一個硬皮黑本子,放在竊聽裝置旁邊,以便隨手記錄。那個時候卓生發沒事就翻開本子,玩味鑽研這些記錄,這些大浪淘沙的難忘句子,雖然卓生發不明就裡,但他堅信,它們是值得琢磨的“密碼”。
    第七章 時間到了?
    做我們這一行的,熟悉一個詞叫“天譴”。就是說,冥冥之中,老天突然會給你一個機會,一切都水落石出了。這也是老百姓常說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第八章 一個磨損的指紋
    那是一個磨損比較嚴重的指紋,識別起來確實有點困難。宿安水庫兇殺現場留下的**指紋,就是左手指紋。伊谷春獨自比對琢磨了很久,清晰度是比較糟。但*專業的痕跡高手,應該能夠比對復原出它的歷史。
    第九章 謎底即將揭開
    屋子裡很安靜,包括辛小豐自己,三雙眼睛都看著辛小豐的左手,辛小豐低聲說,現場那個**遺留的指紋,看來已經被采集提取了。
    第十章 老獵人出現
    十多年來,他們一直以為隻有辛小豐留下了後患的痕跡,到現在纔知道,獵人掌握的、可以循線追蹤的東西,是他們三個人人有份。
    第十一章 *後的追問
    我會寬恕他們的,你也會。可是,法律不會。伊谷春說,生命無價,五條命啊,你拿什麼償還?
    尾聲 寬宥
    記得吧,有**,我倆在那上面,伊谷夏指著石屋天臺,你說,你會得到神的寬宥。那時,我也相信你。我覺得你孤單而善良。但是現在,和他們三個相比,我認為你得不到神的寬恕。
    集提取了。

    第十章 老獵人出現/277
    十多年來,他們一直以為隻有辛小豐留下了後患的痕跡,到現在纔知道,獵人掌握的、可以循線追蹤的東西,是他們三個人人有份。

    第十一章 *後的追問/306
    我會寬恕他們的,你也會。可是,法律不會。伊谷春說,生命無價,五條命啊,你拿什麼償還?

    尾聲 寬宥/323
    記得吧,有**,我倆在那上面,伊谷夏指著石屋天臺,你說,你會得到神的寬宥。那時,我也相信你。我覺得你孤單而善良。但是現在,和他們三個相比,我認為你得不到神的寬恕。
  • 女孩踮腳作勢要灰衣男人背。灰衣男人蹲下背起 她。他們先下石階了。
    石屋二樓窗邊,低垂的窗簾下,露出一副望遠鏡 ,它一直對著院門石階上的兩個男人。窗簾後面是一 個穿栗色絲薄睡袍的斯文男人,他腳下坐著一隻安靜 的沙灘色狐狸犬。這是房東卓生發。
    望遠鏡鏡頭裡,小女孩扭身衝著石屋大叫:道爸 爸——快點呀—— 一男人鎖門而出。一頭扎眼的花白頭發,和他看 上去肩寬腿直的結實身材形成反差。他脖子上還有一 圈暗紫色的勒傷痕跡,右手小臂還包扎著黃紗布。幾 個人往山下而去。小女孩已經忘了剛纔的不快,在灰 衣男人肩上不斷去抓沿途的魚尾葵葉、榕樹氣根。石 屋窗邊,房東不斷調整著望遠鏡的焦距,直到鏡頭裡 三個男人和小女孩**消失。
    下山的石階有二三十米長,山底是開闊的、小草 叢生的廢舊鐵軌通過的大坪,拐下一個大長坡彎,就 是水泥大道,再往下,就是車水馬龍的大街了。高個 的男人和頭發花白的男人,一直走在背小女孩的灰衣 男人後面。
    出來一趟太麻煩了,高個兒男人說,如果單是尾 巴的生日,我真不想進城。
    花白頭男人說,你要能心安,你就試試。
    高個兒男人說,怎麼試?扯淡。
    花白頭男人:沒人強迫你。反正你也這麼做了十 三年了,你覺得可以心安就行了。
    尾巴*近老是喘氣,稍微一動就蹲下,要人背— —高個兒男人換了話題,你說,她怎麼生日就剛好是 這**呢?花白頭男人說,問你姐姐去。
    生辰就寫在包她的小童毯子裡,你又不是沒看到 。高個兒男人不易覺察地嘆了口氣,說,每年這** ,我都覺得很詭異。昨天又是一夜難眠,漁排底下往 上吹的風,特別陰冷,刀似的,根本不是八月的風。
    兩人無語。一前一後,向山下走去。
    三個男人和小女孩下了公共汽車,進了植物公園 拐角的一家麥當勞餐廳。玻璃門內,一個戴著戴勝鳥 頭飾的迎賓女生說,呀!這麼漂亮的小朋友啊! 尾巴說,我要放生日歌!像上次一樣,讓大家都 聽到陳楊辛小朋友生日快樂! 戴勝鳥笑起來,好的。是預定的對嗎?來,這邊 請! 三個男人,隻有花白頭男人有輕微的笑意,另外 兩個都沒有表情。被引到座位落座後,高個兒男人蹲 下去給小女孩重繫了松開的鞋帶。戴勝鳥笑吟吟地說 ,等媽媽來再放生日快樂,是嗎?她指著高個兒男人 說,這位是爸爸吧?高個兒男人做了個模糊的表情, 尾巴站起來說,他是老陳!這個是道爸爸,這是我小 爸爸——看!道爸爸給我買的生日禮物! 尾巴把背上的卡通書包使勁轉到胸前,說,小豬 班比!我媽媽被臺風刮走了。要等再有那麼大的臺風 伊谷春站在二警區辦公室的窗口抽煙。
      從窗口,他可以看到樓下天井裡,手銬固定著幾個站不直的家伙。這個月以來的“獵鷹”追逃行動,大家都忙得晨昏顛倒。前晚追捕一名群眾舉報的廣東投毒案逃犯,沒想到那老頭竟然從事供應餐館販蛇買賣,伏擊人員衝進去的時候,一隻裝蛇的鐵籠不知是那渾蛋故意搞翻了還是自己倒了,滿屋子都是蛇。一條眼鏡蛇就在一個籠子邊,豎起半截身子。所有的人都傻了眼,這些未必害怕刀*的人,都不由臉色大變。而窗子那邊,那逃犯用凳子猛砸玻璃窗,就要跳出。辛小豐撲了過去,穿過滿地是蛇的客廳。他的腳步比蛇快。那投毒的老頭,被他死死擰按在窗臺上。
      伊谷春一直在想,這家伙怎麼就這麼不怕死呢?晚上,兄弟們在一起喝蛇湯時,面對大家的贊嘆,辛小豐隻是低聲說了一句,這麼多人,真咬了也沒有關繫。伊谷春想,這是一個有腦子的人,一個膽量驚人的人。但伊谷春一直拒*承認對他有好感,說不上為什麼,是他的沉默寡言,是他的眼神,還是氣場裡一絲微妙的排斥力量?說不清,反正,他對他始終有不可捉摸的感覺。
      可是,警區裡所有的警察和協警都知道,伊警長*欣賞的人,就是辛小豐。
      伊谷春是一年前從閩北西隴市調來的。西南政法學院畢業就分在那裡了。十多年來,就這一個兒子的父母做了很多努力,想把兒子調回自己身邊,直到近年他們的生意做大了,忽然就有了呼風喚雨的能量,調動成功了。按慣例,伊谷春降級調入特區,從西隴市重案隊的刑警副大隊長,變成了一個派出所二警區的普通警長。而父母*終的心願,是讓兒子下海,子承父業。但是,伊谷春對企業經營毫無興趣,父母日益雄厚的經濟實力,隻是為他維護和強化了*純粹的職業心態,使他超然於一般的權力之上。沒有什麼東西能收買得了他,也沒有多大的法外情的空間。
      交接時,語言形像的前警長就告訴他,二警區的十幾名協警裡,誰是“一把錘子”,誰是“一顆**”,誰是“小彈珠”,誰是“秀纔”,誰是“沒有繡花的枕頭”,介紹到辛小豐,前警長說,這是“一把風吹發斷的快刀”。三十出頭的辛小豐已經有七八年的協警警齡,他從分局成立協警大隊就加入了,嚴格說,是成立協警大隊的半個月後加入的。當時他還是夜夜漁舟大酒店的服務生。在上班途中,兩名騎摩托的歹徒搶劫一個女人的包,他騎著破輕騎竟然衝了上去,撞倒了摩托,和有刀的對方扭打。兩對一,辛小豐背上被劃開了,白襯衫半身血紅,嚇壞了路人,竟然無人相助。但辛小豐死死扭住一個歹徒不的時候,她纔能回來。
    戴勝鳥反應不過來,她似乎不知道如何面對一個 孩子的玩笑。灰衣男人用指頭噓尾巴,表示她的話太 多。高個兒男人說,趕緊點吧,我們還有事。花白頭 的男人也在看表。
    黃裙女孩極漂亮,服務生都伺機過來逗她。餐廳 裡回蕩起生日快樂歌。戴上了小壽星帽的小女孩,被 領著和好多個小朋友一起跳圈圈舞。幾個女服務生不 時偷看三個男人。三個男人沉默的表情和小女孩活潑 歡快的表情不太協調。但是,她們看得出,三個男人 很疼小女孩。
    三個男人低聲交談著,不時拿眼睛看跳舞的黃裙 小丫頭。
    灰衣男人看著花白頭男人的傷手說,沒事了吧? P6-7 放,危急時刻,一車體能訓練的分局警察路過,整個中巴裡的警察都衝了下來。車上的副局長,一看到辛小豐就滿意了,現場問了幾句話,當場打電話問他本來就認識的夜夜漁舟老板,老板得意地說這個員工已經不止一次見義勇為了。副局長就直接開口要人了。老板還不太舍得,說你新部隊真缺人,我給你另找。沒想到,局長說不要廢話了,讓他自己選吧。老板以為協警隊當時兩三百的薄薪,挖不走自己的人,但是,辛小豐竟然寧願每月少兩百多元,還真跟警察走了。
      這一干就是七八年。現在,伊谷春來了。
      在大家看來,辛小豐的目光澄明清亮,可是,奇怪的是,伊谷春有時在它的忽閃之間,卻感到陰霾漫過,他定神看它,陰霾又立刻消散了,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但伊谷春知道,這不是錯覺。
      任何案件,無論下手前的預析擔憂,還是成功後的亢奮陶醉,或是失敗的沮喪或事後諸葛亮漫談,辛小豐從不混跡其中誇誇其談。他永遠是安靜的、沉默的、充滿效率的。他總是在一個角落抽著煙,抽過的煙頭總被他慢慢捻磨。伊谷春發現,他根本不會讓煙頭在煙灰缸裡撳熄,而總是把發紅的煙頭,在左手指頭上直接捏滅。然後,連著發燙的煙頭煙絲,用手指慢慢地捻磨著。直到煙頭成為粉末。有些人故意拿他的手當煙灰缸使用,他也來者不拒,接過就捻。似乎,這使他很有快感。伊谷春覺得這個人的內心*不像他的外表那麼清俊。
      伊谷春來報到的那天,在派出所門口暫住證宣傳欄下,撿了一隻因為皮膚病被棄的發抖小黃狗。他收養了它,叫它哈修。哈修發現,所裡的人,隻有伊谷春、辛小豐,還有食堂做飯的阿姨對它*好。所以,沒事它總是跟著伊谷春或者辛小豐。伊谷春這邊處理警務,旁邊坐著狗,成為警所獨特的風景。為此,來所裡開會的局座,一驚之下,臭罵過伊谷春不像話,破壞警容警貌。伊谷春笑而不改。但是後來,上面一有人來,所長就會指令說,那狗!讓辛小豐看著點,別惹老板生氣!半年後,隨著皮膚病的根治和長大,哈修成了一隻精神的拉布拉多,而且自學成纔,會聞吸毒者的味道,比尿檢還準。隻要哈修圍著嗅嗅轉個不停並起跳的家伙,基本都是吸毒者。十拿十穩。這樣,哈修就獲得了半個協警隊員的地位。
      忙碌了**,但隻要住協警宿舍,再辛苦,夜再深,辛小豐也會領著哈修到所旁邊的木棉公園裡奔跑。所以,半夜兩點、三點,辛小豐和狗在公園散步或奔跑追逐,十分常見。有時,辛小豐不住協警宿舍,那麼伊谷春也帶著哈修這麼干。這一點,他們兩個很像。後來,辛小豐的活他一把,真是豬一樣的東西!我這是為你好懂不懂!   海珠是一個比覺說不上來的女人,三十多歲。她對比慧夫婦還不錯,還為他們的失蹤掉了眼淚。愛哭泣,但很剽悍。林老板和她不僅吵架,有時還打架,打架時她敢動刀,林老板說,怕了怕了。說是這麼說,林老板也確實是挨千刀的貨,沒那麼安分老實,尤其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人也日益財大氣粗,在外面應酬喝花酒,一夜不歸也是常事。海珠懷疑他有人,可是毫無辦法。因為有船有車的林老板的活動區域,早就遠在島外,甚至比市區*遠。海珠和她的一家卻祖輩都在島上。實在寂寞了,海珠找比覺訴苦。海珠喜歡動手動腳。比覺覺得,這個過分寂寞的女人,有**一定會對他動真的。對此,比覺從不期待也從不反感,雖然海珠動手動腳的力氣裡,總帶著一種狠勁,這種狠,讓比覺感到不安,但聽天由命吧。海珠一直慫恿他把尾巴送掉,有時候,比覺覺得她不一定真是心疼孩子,也許她就是覺得尾巴妨礙了她。這樣想的時候,比覺就很不舒服。
      在比慧夫婦失蹤、比覺接管漁排和尾巴之後不久,有一次他和楊自道、辛小豐三個人在外面,比覺說到有人想領養尾巴的事。阿道沒有說話,他的眼神卻很詫異;辛小豐的眼睛像刀子般凌厲,嘴裡卻笑著,他說,我一直說你是個自私的家伙,還不承認嗎?   比覺火了,我不是為自己!船上太苦,你看不到嗎?!再說,這事輪不到你評價!   辛小豐冷笑。楊自道說,要不,等她上完幼兒園,把她接到我們這兒來?   誰帶?辛小豐站了起來,一二年級的小孩上下學還要接送的!誰有時間?全他媽是白痴說話!   雇人!我出錢!比覺火冒三丈,他覺得辛小豐*自私。
      你出錢?辛小豐哼了一聲,你四五百塊錢還不夠你抽煙!你出錢!   比覺開著小機想,又是一年過去了,平心而論,阿道和小豐確實很疼愛尾巴,**像一個盡心的父親。尾巴上幼兒園的大名陳楊辛,是三個人一起起的,就是宣示他們都是孩子的父親。這兩年,大人孩子的感情**天加深,無論是尾巴對他們,還是他們對尾巴。這一點,外人海珠是想不明白的。比覺捫心自問,一開始,他是害怕接養一個孩子的,他毫無思想準備。比慧夫婦一走,尾巴對他寸步不離,他的心裡稍有一點不耐煩,尾巴就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來。孩子會站在他面前,很小心地問他,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比覺受不了孩子的眼光。兩年多過去了,現在,他舍不得別人把尾巴牽走,一想到那個畫面,他就受不了。以後肯定有麻煩,但是算了,比覺想,走一步算一步,看老天安排吧。
      出事的時候,比覺正好運了八大盤魚食料回來。小機還沒有靠近,就看到阿鼎家的雇工在比覺的漁排屋子前,猛烈揮手,神態驚惶嚴肅。黑黑和黑黃狂吠。
      比覺趕緊靠上自家漁排,還沒固定好小機,那雇工已經把用毯子包著的頭發濕拉拉的尾巴抱了出來。趕緊去醫院!掉海裡去啦!不醒!那雇工本來就是大嗓門,比覺耳朵被震得絲絲耳鳴,感覺情況*加危急。不料,尾巴卻在毯子裡醒了過來,濕頭濕臉的,看著比覺笑。比覺心裡一松,頓時生氣,吼道:怎麼又不小心!   我小心了,尾巴說,突然太陽到眼睛裡了,我纔跌倒的……   阿鼎家雇工指著圭母漁排上的狗,還好!它們馬上跳下去救,但拖不上來,一隻上一隻下,大喊大叫,我纔發現……不然你還有命?   燒兩大壺水,抱著尾巴洗了頭又快速洗了澡,比覺還是有點生氣,但又隱隱有點擔心,尾巴今年已經掉下去三次了,兩個月前和年初,她都是滑進網箱裡,這次居然掉進網箱外的海水裡。太危險了。她總說她不是故意的,是頭暈。為什麼老說暈呢?還有喘,今年下半年以來,孩子動輒喘氣,有時上島去幼兒園她都央求比覺背她。一開始比覺不理她,甚至訓斥她,她就隻好自己走,走著走著,她就蹲了下來。
      阿道和小豐認為是漁排上喫得太糟糕,孩子嚴重營養不良貧血所致,所以,他們每次來,不是帶土雞就是帶活鱉、鵪鶉之類,但尾巴並不怎麼愛喫,結果,還是三個爸爸自己大喫大喝。喫飽喝足他們又責怪比覺廚藝太差,尾巴也附和說所以我纔不喫飯。比覺感到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不知當爹又當媽的辛苦,指手畫腳隔一兩個月送孩子一堆禮物討小孩歡心當然簡單。現在,比覺越來越懷疑尾巴可能有其他毛病。
      三   秋末鼕初,天界山的夜,黑沉靜謐,幾聲流星般的鳥鳴,給人以空虛無底的深淵感。整座山沒有燈,山腰靠下,隻有一座孤立的小石屋。山頂上,寺廟裡的燈光,似乎總是在晚鐘過後不久就熄滅,出家人都隱身在一片不可捉摸的深淵之中。
      站在臥室窗前,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梢,卓生發努力眺望廢舊鐵軌延伸的全部遠方,那是一帶紅黃紫不清的渾濁天光,那裡就是車來人往的繁華市區了。每次從這裡看過去,總覺得像一堆財寶在山坳裡光怪陸離地發光,多少人在那裡不夜奔忙啊。這個時候,卓生發就會感悟,紅塵還真是紅的呢,這樣說起來,他就覺得自己很清淨撥俗,小石屋也算是紅塵的邊緣地帶了,再退一步就是空了。
      石屋二樓臥室,一盞六片的宮燈型弔燈發出溫潤的暖光。屋子中間是一張棕白格子布鋪的餐桌,卓生發和小卓面對面坐在餐桌旁。卓生發自己面前是一碗面;小卓的不鏽鋼盤子裡有兩塊雞蛋大的豬肚片,因為燙,小卓有點無從下口。卓生發想替小卓吹一下,剛伸手,小卓勃然低吼,一頭戳在盤子上,趕緊下嘴。它自己咬咬吐吐,齜牙咧嘴地還是喫了,幾乎沒有怎麼深咬,就囫圇地吞下了肚。
      卓生發一聲嘆息:你怎麼能理解生活呢?你的生活太潦草了。
      卓生發把自己的面慢慢喫完了,小卓還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他,不時舔舔嘴巴。卓生發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喫素了。他把空碗給小卓看,小卓馬上用舌頭把碗舔了個遍。卓生發替它側轉著碗,方便它舔。是不是,素的吧?從搬到這裡,我就喫素了不是嗎?我做到了。
      卓生發伸了個懶腰,離開餐桌。突然他想起什麼,走到床前的位置,像做俯臥撐一樣,輕輕趴在地板上,他把耳朵貼著地板,貼了好一會。
      一隻發情的野貓,在石屋外面的什麼地方,像英語老師教音標那樣—o—e—o—e——一個音一個音不歇嘴地教。這樣天地為教室的玄遠聲音,叫得人心裡很空。卓生發一動不動地趴著。樓下的租客,今晚在屋子裡,樓下有燈光。可能兩個都在。年輕的那個,經常夜不歸宿,而花白頭的那個,如果是開白班車,傍晚起都在屋子。卓生發探聽過,他總是沒完沒了地看電視、租看片子。如果是夜班,那麼,傍晚起他就出門了。
      從卓生發搬到這裡租住的**天,他就對這兩個房客有異樣的感覺。
      好幾次,卓生發從窗縫、門縫看到他的兩個房客,在屋內面對面地抽煙,一支接一支,一抽半天,卻一點人聲都沒有,屋內煙霧繚繞,不止沉悶,有時房客還會奇怪地受傷回來。他們從來不談論自己。白頭發的那個,照面的時候,會浮起**禮貌的笑容,但是,你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年輕的那個,即使面對面下棋,他也幾乎不會和你有什麼眼神交流。在和他們對視的眼神裡,他接收到了熟悉和排斥力的微妙信息,盡管雙方眼神的交接是**短暫的。他惦記著那個眼神。而當對方知道卓生發買下這個房子時,兩個租客都不約而同地再次出現了成色復雜的目光。那是很難隱藏的一瞬間。誰會喜愛這樣的房子呢?半個世紀前,那個領著丫頭在這裡獨居的有錢人家的女居士,和他們**的心情肯定不相同。那麼,現在,樓上樓下,選擇這樣的房子居住的人,會有什麼樣的共同點呢?   卓生發克制不住自己對樓下租客的好奇。
      **隻有那個花白頭在家,聽得出,他在接電話。他把電視聲音關掉了,可見電話很重要。卓生發聽不到打電話那一方的話,但是,花白頭的回答在他看來是很特別的。他把它列為質量不錯的一次竊聽。
      樓下,楊自道斜躺在床上接著電話。電話是比覺打來的。
      趁小豐不在,我和你商量一下。比覺說,昨天小家伙又跌進海裡了——沒事,一點事也沒有——我是說,孩子身體真的太弱,也許上岸居住對她是合適的。鼕天馬上要來了,漁排上是**寒冷的,板條屋裡到處都是冷風,那種無處可藏的干冷,針一樣往骨頭裡鑽,岸上人是想像不到的。
      你什麼意思,直說好了!   老板娘說島上那戶人家,還是很想領養尾巴……   我看她居心不良。
      別胡扯好嗎,她也是可憐尾巴。
      你想拋棄小丫頭!   不!不是拋棄!你別像小豐那樣不理性……   他怎麼不理性?他已經把尾巴看成那個姑娘投胎轉世,你看不出嗎?   不就是正好生在那**嗎?所以我說他不理智。我不跟他談就是因為這個。
      你把尾巴給那個收破爛的,你問過小丫頭沒有?   還沒問。她真上島住了,我也會常去看她,給她講故事帶她玩,我們三個還是她實質上的父親。
      放屁!人家讓你去騷擾嗎?給了,就是沒有她了!   兩人都拿著電話,沉默著。
      ……這麼多年,我們三個總是在吵,總在互相傷害。比覺的聲音像在風裡輕輕晃動,阿道,大家都在受煎熬,為什麼不能多一點耐心?   就是你他媽*容易發火……好,你說吧,我不說了你說。
      我……真的很擔心她是不是有病……   所以,你想拋棄她,真他媽自私!渾蛋!   阿道!   什麼都別說了!孩子願意去哪兒就去哪兒,強扭的瓜不甜,你討厭她她心裡肯定知道!那麼聰明的小丫頭,我告訴你,她要是不願離開你,纔說明你是個好爸爸。
      我不是她父親!   是!說穿了,你他媽的任何時候都怕承擔責任!   你難道和小豐一樣是白痴嗎?你為什麼不結婚?   你又為什麼不結婚?你為什麼不結婚,就是我為什麼不結婚!也就是小豐為什麼不結婚!說這屁話干什麼!   那好,算你還有理智。你聽清楚了,你知道不結婚知道不要留尾巴害人,那麼,這條尾巴我們能保護多久?陪多久?!   楊自道語塞。
      卓生發的半個臉在地板上貼得冰涼,他換了另外一隻耳朵貼地,卻發現樓下靜默無聲,他以為是不是他換耳朵的時候,電話掛了,可是,電視的聲音也沒有恢復。小卓突然大叫一聲,它終於看得不耐煩了。
      卓生發連忙豎起食指噓小卓,小卓拿前爪撥他腦袋,就在卓生發準備結束偷聽爬起來時,樓下的聲音又響起來了,聲音平穩,不再像剛纔那麼咆哮。
      也許我們離開的時候,她就能夠自立了。
      我去孤兒院看過那裡的孩子,比覺說,很可憐的……   卓生發使勁把耳朵貼緊地板,花白頭的聲音太低沉了,除了有些字眼,很多話聽得越來越模糊。
      這樣吧,哪天你帶她出來,我送你們先去大醫院檢查一下。給不給別人領養,還是再商量一下吧。你說得是有道理,但我舍不得,而小豐那人你知道,他肯定是不管不顧這些的,他認準的東西,沒有人能夠阻攔。
      電話結束了。再也沒有聲音了。卓生發從地板上爬了起來。
      ——一個小孩的問題。看來,樓下那個經常夜不歸宿的家伙,跟這孩子也有關繫。**晚上,樓下的好像相當不高興。到底說的是誰呢?什麼人要被拋棄?——曾經死了個什麼姑娘,又投胎轉世回來了?——小孩?到底誰的小孩?——不結婚?都不結婚?樓下到底在說什麼?   卓生發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整個夜晚,樓下的電視機沒有再響起來。房東很寂寞地摩擦著自己的耳朵,說,天冷了,唔,地板太冰,我們需   ……動規律被偷自行車的團伙掌握——之前有個月,他們被瘋狂的辛小豐一人抓進去十九個人——那天半夜,五個家伙守候在檳榔林深處,一個人忽然撒網,網住哈修,其他一擁而上,暴揍辛小豐。幸好,值班的伊谷春隨後溜達過來,辛小豐纔沒有被打死。但是,兩個人和後來掙扎出網而加入戰鬥的哈修,都受了傷,伊谷春還傷得頗重。之後,辛小豐依然半夜遛狗,隻是身上帶了刀。但從此,隻要伊谷春在,他都會和辛小豐一起出去。
      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固然多,但兩個人都不是太愛說話的人,有時說說狗,說說足球,說說臺海局勢,並不像他人以為的那樣深談。有一次,酒後,伊谷春問辛小豐,為什麼還不結婚?辛小豐說,緣分不到吧。你呢?伊谷春說,錯位了,我喜歡她,她愛別人,別人愛別人。而那個別人,卻非我不嫁。這樣大家都做不成。
      兩人都笑。私人話題的談話,一般也就是這麼幾句就結束了。伊谷春並沒有興致說,那個讓他一見鐘情、至今難忘的姑娘,就是師傅的小女兒。也許因為她,師傅的一切,都讓伊谷春難以忘懷,有著特別的光暈。
      六   如果楊自道一直干到拂曉的5:40交班時間,他就把車加滿油直接開到康樂新村,和白班司機你下我上地交接。康樂幾乎就是個的士村,很多的士司機租住在那裡,河南的、安徽的、東北的、江西的,大部分是兩家人三家人合租一戶兩房或三房的一套,甚至有五六個的哥帶著家眷分租樓中樓的,當然,都是毛坯房的那種。如果楊自道太累了,想凌晨兩三點下班,他也要把車先開到康樂新村,停在白班司機的樓道附近,再走回家睡覺。繳車主的錢,隻好等下午和白班交接的時候再付。
      車主問楊自道為什麼不住在康樂,交接班多方便。楊自道說,他從小路跑步到天界山也不過十幾二十分鐘,和自己兄弟合住慣了,又可以鍛煉身體,再說那個房東也不錯。實際上,楊自道撒謊了。他並不喜歡那個姓卓的房東。他和辛小豐住在這裡的時候,還沒有這個房東。原房東是個有海外關繫的本地前闊佬,解放前和天界寺廟有過特別的歷史淵源,纔蓋了這個兩層的小石屋,是給他們家的女眷修行用的。解放後,這裡一度荒草叢生。也許是要養房子吧,房東登報招租。由於偏僻,像是個修身練功的地方,沒有什麼趕路奔命的打工族看中,因此價格挺低。楊自道和辛小豐一看,卻**滿意,立刻承租了下來。房東隻願給他們樓下一間朝南大主臥,一個簡易老廚房兼衛生間。其他房間不開放。兩人有點不滿,但也沒什麼可說的。大半年前,卓生發也是以租客的身份進來的,他帶著一條小狗,租住了二樓朝南的大主臥。就在楊自道和辛小豐屋子的正上方。兩個月後,不知他和房東是怎麼商量的,房東竟然把房子賣給了他。於是,卓生發成了他們的新房東。
      在楊自道和辛小豐看來,除了那隻叫小卓的狐狸狗,沒有人喜歡這個男人,雖然他戴著眼鏡,斯文整潔。那男人看人總是眼簾下垂,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你、跟你說話。用比覺的話說,視線低下為元氣不足、缺乏自信、性格軟弱的表現;男人雌視,定是心懷奸詐之輩。楊自道不時在半夜聽到隱約低泣聲,他猜是樓上臥室傳來的,因為在這樣的山上,不可能還有其他人。但辛小豐將信將疑。那還有誰在哭呢?   雖然討厭這個東家,但他們都滿意這個清淨的環境。因為小卓,辛小豐對卓生發還比較客氣,休息的時候,曾接受他的邀請,在院子裡下過幾次棋。但是,*激烈的衝突,也是在辛小豐和房東之間爆發的,那天辛小豐差點揍卓生發一頓。
      之前,辛小豐和楊自道已經吵了一架。辛小豐回來住宿沒有規律,但他的個人生活用品全部在天界山這裡。本來,這個大臥房裡,就隻有兩張老式小鐵床,窗下是一張花梨木書案,但已經被他們拿來放置電視機。兩張小床前面各有一個花梨木櫃子,放置著兩人的個人用品,也都沒有上鎖。辛小豐是發現自己的東西被人移動過,對楊自道發火的。
      告訴過你!別老翻我東西!!   楊自道感到奇恥大辱:我再說一遍,我從不動你的東西!我也警告你!別他媽當了幾天二腿子,就用這個口氣跟我說話,我和你一樣清楚——你他媽的是誰!   辛小豐怔了怔,哐地把一座臺燈狠狠砸向窗外,燈泡在岩石上的三角梅叢中砰地四裂飛濺。房東卓生發聞聲趕下樓,但越靠近他倆的門,他的腳步越輕。*後,他悄立在他們門前,不料,門突然大開,辛小豐衝了出來。辛小豐扭頭看了一眼。卓生發大喫一驚。
      屋裡,楊自道大吼,沒你的事!上去!   卓生發說,我要看看我家東西是不是被損壞了,這些,都快變成文物了,到時候,一條桌腿,比你們一條命都值錢,知道嗎?以後你們兄弟打架,*好到院子裡打。
      楊自道吼,打壞了我賠!   辛小豐*終以職業的敏感和經驗,判斷是房東卓生發進了他們的屋子,偷看偷翻了他們的個人物品。兄弟倆很快釋然。也正是那一次,楊自道纔發現辛小豐有個奇怪得簡直好笑的秘密本子。名片大小,像女孩子的通訊錄一樣。他**在乎它。
      當時,辛小豐是把一個舊傳呼機壓在這個小本子上,**到邊緣線,後來發現傳呼機已經偏移原位很多了。而這個時間,楊自道在跑班。
      楊自道到辛小豐床頭看現場。一開始他也不明白辛小豐的劇烈反應是為什麼。當時他順手拿起小本子,辛小豐劈手奪過。楊自道發愣,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從來沒有這麼小家子氣過。辛小豐忽然放棄了,把本子扔下,走開。他知道他是放棄保護的意思。本來出於自尊楊自道想不看,但後來好奇心戰勝了他,他還是把它拿起。裡面卻沒有一個電話號碼,8191988,這個也不是號碼。其他也並沒有什麼古怪稀奇的東西,一頁寫滿了“正”字,六七個,再翻一頁,還是六七個“正”字。總共就是五六頁的東西,*後一個“正”字纔寫了一半。他脫口而出,是你抓的人嗎?   辛小豐站在窗口,看著外面。聽到楊自道問話,他轉過身來,直眼看著楊自道。楊自道看到他眼眸裡深淵一樣的東西,簡直讓時光倒流。“8191988”像黑夜裡的閃電一樣,擊中了楊自道。楊自道頓然明白了八分,他心頭一陣發緊。
      如果說有秘密,這大約就是一個秘密的通道口。房東是不可能明白的。
      楊自道把本子放回去,裡面還有一張塑封的照片,是他們三個人在廈門大學大門前的合影。三個人還都是少年郎,都沒有笑,表情僵硬,站的姿態很隨意,隻有楊自道的眼睛像被風迷了。照片右下角的時間是1988.8.25。多年的老照片了,三個人每人都有一張。
      楊自道把床頭櫃的小抽屜收拾好,關好。他走到辛小豐身邊,說,要不,明天出車,我給你帶個小鎖回來。我會幫你裝好。辛小豐不置可否。
      沒想到,隔天上午,楊自道在屋子裡裝鎖的時候,卓生發衝進來厲聲制止。我說什麼東西砰砰響!他說,租房協議寫得清清楚楚!未經房東允許,房客不可以擅自改變室內物品狀態!楊自道氣得不知所措。卓生發說,一個小鎖沒有什麼,可是,這些花梨木櫃子,都是半個多世紀的寶貝了,讓你們用就不錯了,怎麼可以不打招呼就野蠻破壞文物?   好,我現在跟你招呼一下,我們需要一個鎖。
      你住賓館可不可以自己鑽洞打鎖?簡直莫名其妙!有貴重物品,到銀行保管箱存去!這裡丟失,概不負責!卓生發貓腰察看被楊自道已經鑽了一半的鎖洞,氣咻咻地說,這個月房租扣你一百。按規矩辦!   辛小豐知道這事後,沒有說什麼,他看著楊自道鑽了一半的鎖眼,指骨捏得啪啪響。
      大約之後的半個月,辛小豐有一次突然回到天界石屋,正好堵截了在他們屋子裡摸索的卓生發。辛小豐劈手一掌過去,打得卓生發一直跌滑到楊自道床邊,腰又因此被床沿撞了一下,卓生發疼得齜牙咧嘴,氣都喘不上來。小卓暴跳如雷,要撕咬辛小豐的咽喉。辛小豐偏頭冷冷地看小卓,小卓似乎想起來他們的友誼,眼神有點亂,身子也頓住了。
      臨出門,卓生發說,我不要你道歉,但是,到出租屋裡了解安全情況,是房東的責任。看清楚了,這就是前房東移交我的鑰匙。那時,他也一樣有我樓上房間的鑰匙——這是租房規矩!   第二章你為什麼不結婚?   一   的哥楊自道是在家裡看電視相聲節目的時候,接到電話的。
      明天帶我去艾灸推拿好嗎楊師傅?聲音小心翼翼的,語速極慢,又格外發嗲,但馬上你就感覺她是故意這麼逗你的。一時想不起哪位顧客這麼說話,楊自道愣了一下,隨即,電話裡傳來hi——hihi——hi——的笑聲,**古怪,有點陰險又有點傻憨,無疑還是滑稽逗趣。但這個也是陌生的。你救了我就忘記了嗎?我可記著你。
      楊自道知道了,就是那個痛經嚇人的小姑娘。如果還是去紫金服務站,那可是二三十塊的不錯生意。他說,明天幾點?   9:00,你到我家樓下。楊自道說,能不能定兩個時間,怕車上有客人,一時過不去。
      女孩說,跟醫生說好了。如果來不及,你提前告訴我。好嗎?   楊自道說好的。他當然無法預知,一段煎熬心靈、噬咬靈魂的歷史就這樣露出端倪,也許,嚴格說起來,夜班那一個夜晚,他就不該救那個女孩。如果一切都是命運,楊自道後來覺得,命運再次對他露出了過分殘忍的臉。
      直到生命的*後終結,楊自道腦海裡都會不時播放那個美好的序幕。走進這個磨難,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美麗上午,灑水車像鋪地毯一樣,在前面除塵開道,引他駛入干淨濕潤的筼筜大道。沿湖的大道兩邊的白色鑄鐵柵欄裡,各色三角梅,像招呼人一樣,拼命把一枝枝花條伸出護欄,香檳色的、藍紫色的、玫瑰紅的、雪白的,湖邊的風一過,每一條枝條都在搖動:喂嘿,來啊!過來啊!   他剛駛近筼筜麗景門口,一個眉眼醒目的女孩,就像個滑過天空的調色板一樣,向他的車飛翔而來。楊自道還沒有伸頭招呼,副駕座的門就被拉開,一條淺灰色的牛仔鉛筆褲,連著一隻灰粉相拼的球鞋,就踏了進來。她和半個月前判若兩人,黃背心、藍毛衣、灰色的手袋、淺橙色的太陽鏡。一張絢麗朝氣的臉,充滿神佑的光輝。楊自道幾乎不能直視。那個夜晚是黑白色的,而**纔看見彩色生動的真相。
      是紫金醫療服務中心嗎?楊自道開始掉頭。
      對呀。女孩看著楊自道——咦,你變啦!   開著車,楊自道能感到她在誇張地端詳他,隨即,一聲嘆息:那天晚上,我覺得你簡直帥獃了,很非凡的老頭。那個冷淡的表情、白色的頭發,簡直太酷了!怎麼太陽底下,你就變得這麼平凡普通啊!要不是你和你老婆打架的血痕還在,我都認不出是同一個人吶!   的哥楊自道被她批得有點不自在。但是,畢竟是萍水相逢,在見多識廣的的哥眼裡,太陽底下本來就沒有多少值得動真氣的事。所以,楊自道笑笑,真對不起,是我的錯。
      女孩hihi——hi——hi——故作陰險地長笑著,笑得很誇張,看來她以發出這樣奇怪的笑聲為樂。楊自道猜她十六七歲,後來纔知道,她二十歲了。和一般女人不同,她言行表情誇張,而且不在乎你發現她的誇張,她要的就是與你同樂。她似乎把誇張演繹成了一種獨特的表達方式。她一字一句地念著的哥“上崗證”上的名字,並把那個簡單過塑的證抽下來。楊自道做好準備,要挨罵,果然,女孩再次嘆息,沒想到啊,你的照片比你的人還要糟糕!怎麼拍的呢,又丑又老,唔,看看,你看看這雙假笑的眼睛,女孩把他的上崗證反面插在插臺座上,還是轉過身去吧,要不別人都不樂意上你的車——   楊自道開始漸漸習慣她的漫畫風格,他笑著,是,是,你批評得對,回去我就換照片。
      女孩哈哈大笑,隨後又換上hi——hihi——憨傻的滑稽笑聲。楊自道也聽明白了,前面是自然真笑,後面是搗鼓的自娛自樂。
      一路駛去,兩個人的語言風格,漸趨默契。沒想到,剛進紫金大道,一隻流浪狗從斜刺裡狂奔出來,楊自道緊急剎車,他剎住了,但是後面一輛黑色藍鳥卻咚地撞了上來。楊自道扭頭就看見:後車的儀表臺上面,扔著一個醒目的警帽。麻煩大了。
      女孩也反應很快:追尾,是他的錯!全責!   楊自道邊摸手機邊對女孩說,要扯上老半天,你換車走吧,不收你車費了。女孩還沒有開口,已經被衝過來的藍鳥司機嚇住,隻見那怒發衝冠的人,咣地拉開楊自道的車門,一大腳就踹了進來。女孩尖叫。楊自道手機被踹掉,他發蒙著跳了出來。事實上,對方也正要把他拖出來。所以,他一出車子,藍鳥司機和另一個同伴,就劈頭蓋臉地踢打過來:操你媽!你開!開什麼爛車你開!踫瓷踫到老子頭上!你他媽的坑新手坑慣了!   圍觀人一下就多了起來。
      的哥被踹得出手抵擋。藍鳥司機突然就嗷地摔在車上。誰也沒有看清他們是怎麼打的。藍鳥司機說,你再來!的哥楊自道再次被踹得跪跌在地。
      年輕的女乘客怯生生的,遲遲疑疑地站到了他們中間。
      的哥楊自道有點喫驚,因為她滿臉嚴重的驚疑和害羞,和剛纔一路的頑劣饒舌以及冷靜的事故判斷,**判若兩人,就像戴了個古怪面具,怎麼看都透著滑稽和無助。她站到了他們正中間,很難為情地張開手臂,又把胳膊無助地放下……噯,別打了吧……她一隻手捂搓著耳朵,像是來背誦檢討的初中女生……噯……那個,叔叔,這個師傅是躲避一條流浪狗,你纔追尾了,要是保持安全距離就不會踫到了……噯,我還要趕著看病呢……算了吧,叔叔,好不好……   楊自道忽然想笑,這樣大打出手的時刻,她怎麼能生出這樣的遊戲心情。女孩越是莊重嚴肅,楊自道越是覺得滑稽搞笑。圍觀的人自然看不出來,一下就被她天真羞怯又認真的陳述迷住,大家嚷起來,喂,自己追尾,你們還打什麼人哪?!有人說,已經報警了,真是,違章還敢欺負人。警察馬上就到啦!   我就是警察!藍鳥司機大吼一聲,一指汽車。楊自道知道他是指警帽,但圍觀人不明就裡,有人也明知故問,說,什麼呀,警車在哪裡呀?證件呢?警號多少?咦,警車違章也是違章啊,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藍鳥說,我操!雖不是正式警察,協警就不是警察了?耽誤公務唯你們是問!   圍觀人哄堂大笑起來。藍鳥司機的同伴居然也陣線不清地發笑,他克制地捅捅藍鳥司機。的哥楊自道抱臂蹲著。
      女孩眨巴著天真的眼睛,叔叔,算了吧……好不好嘛?我哥也是警察,我知道警察過來一趟也挺麻煩的。要不然,那個……噯噯……你們賠師傅兩百五補漆就算了吧?交警來了,肯定不止啦,還要扣分,是吧?   眾人說,兩百五?太少!調個漆都不止兩百!   眾人說,**要扣分!   楊自道退開去,又看了兩車相撞的位置。一個碗大的凹陷,漆脫落面積*大些,兩百確實不夠,但人家來頭大,出租車賤,一些固定的小維修店便宜價便宜修,再說,隻要沒有大礙,沒有一個的哥會一磕踫就去修的,等多了傷疤一起去*省些。
      在看熱鬧人的譴責和起哄中,那個同伴從皮夾裡抽出三百元,扔向楊自道,拉起藍鳥司機走了。女孩幫楊自道撿起錢,大喜,說,喂,一起去醫院啊!   兩人進了的士,楊自道發動汽車。你怎麼這麼怕警察?女孩子語氣正常地問。
      開的士的誰愛招惹他們。
      那是交警!其他警察又不管的士呀。再說,剛纔那兩個人,肯定是警察單位的後勤司機。*不是正規軍,你還那麼怕。看上去真窩囊啊!   楊自道沒有說話。
      他們踹你那幾腳,很重呢。
      還好吧。謝謝你。你哥真是警察啊?   當然,一個很棒的警察!眼睛特毒,好人壞人,一看一個準!不過,他和他那幫神探同學,都很低調的,*不是剛纔那兩個白痴的張狂樣子。我哥很儒雅,真的。
      的哥楊自道笑道,謝謝你。快到了。**耽誤你的事了,車費就免了。
      嗬哼——乖哦!好吧,完了接我,一起算,我還要坐你的車回家!   二   尾巴拿著補網的小梭子,站在漁排的朝陽中。
      她要幫老陳補一個她昨天看到的漁網破洞,因為**是星期天,不用去海星幼兒園。老師布置的作業是,小朋友**要幫大人做一件事。
      多雲的天,卻異常的明亮,沒有風,每家漁排上的發電風葉都不怎麼轉動。海平面像菠蘿塊一樣一方方地輕輕晃動,二三十隻白鷺整齊地站在阿鼎家的漁排網箱那裡,站著,站著,有個別站累想飛的,就展翅飛了,但它們隻在阿鼎家和比覺這邊的上空潦草地轉了轉,就又落下來站到隊伍裡去了。圭母家漁排上有兩隻大狗,很賣力地攆白鷺。
      比覺在小廚房切地瓜,煮地瓜稀飯。這是尾巴愛喫的。漁排的生活是艱苦的,每**喫什麼,**看老板帶過來什麼菜,林老板*喜歡帶包菜、土豆,一帶帶三五天的量,外加一條五花肉。也就是說,這樣的食譜,要一喫好幾天。大人喫多了都膩,尾巴從小胃口不振,所以,她不挑食,但是,你不叫她喫飯,她可以餐餐不餓,*多喝點酸奶喫點膨化食品。楊自道和辛小豐總是給她買很多。好在地瓜稀飯,再加點比覺自己腌制的蘿卜皮,她還能多喫一點。
      幾個墨鏡老外乘著白色小快艇,像一把拐彎的剪刀,遠遠地從海面上飛剪過來,濺起一路白色的弧形浪花。尾巴看著開心,向小遊艇歡呼雀躍,揮舞魚梭。老外看到了她,掉頭減速向比覺的漁排而來,老遠,一個銀色長發的婦女向尾巴揮動棒球帽。尾巴高興得跳腳,招手大呼,過來!過來!   遊艇上的三個老外一起向尾巴揮著手,那個婦女生硬地說,你好——   尾巴人來瘋,大聲喊,你好——老陳!老陳!——我喜歡你的船——老陳快來——   幾個老外拿著相機對著尾巴拍個不停,尾巴做鬼臉,開心得又是踢腿又是叉腰,老外笑著對她一直蹺大拇指,尾巴*是得意,*後氣喘吁吁地做起了幼兒園體操動作。兩條狗,黑黑和黑黃,看這邊熱鬧,也衝過來,衝到*靠近小遊艇的網箱木架子邊,使勁跳著身子叫。比覺一出來,有點瞠目。他原來還以為是海上派出所的巡邏艇,所以,也和老外揮了揮手。幾個老外笑著加速離去。尾巴目送他們遠去,十分失落,一下子蹲了下來,有點想哭的樣子。
      人家有事啊,比覺拍拍她的頭,我們喫飯吧。
      為什麼他們不讓我上船玩一下呢?靠緊過來,拉我一下,我就能爬上去了。
      你聽不懂他們講話,外國人也聽不懂你的話。
      懂啊,那個阿姨說你好呀。
      還有呢?   還有等我上去再說呀。
      比覺笑。小家伙拒*喫飯。比覺嘩嘩幾口喫了稀飯,就準備忙活去了。**外海漁船要回來,要趕去買魚食。那種一大方盤的凍魚,普通水果刀大小的灰色的小魚,一盤三十多元,一下子要買十多盤。多的送到島上寄凍起來。不然魚要挨餓。這些魚食,不是天天有,所以,每一次漁船到,漁排的雇工都是你爭我奪的一場戰鬥。
      小家伙拿著魚梭走到一堆沒有清理的漁網面前,忽然,咚地,她把比覺忘記收起來的一大罐魚藥“呋喃西林”踢進網箱水中,緊跟著嘩地,三個盛魚食的塑料大方盤,也被尾巴故意踢下水。比覺嚇得從屋內奔出,他以為小家伙發生了意外。一看這樣,比覺大為惱火,過去就給了尾巴的屁股一巴掌。尾巴哇地哭了,邊哭邊喘。
      比覺不理睬她。每個漁排人家都有一個叫“小機”的機帆小船。那是海上交通工具,就像陸地上的自行車。比覺剛發動小機,林老板的妻子海珠在別人的小機上,大呼小叫地開過來了,手裡提著送來的菜。比覺熄了火,躍回漁排。小家伙還在那裡胡亂踢著要補的漁網。海珠上來跟她打招呼,她噘著嘴巴不說話,又開始踢。
      林老板每到**,都會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到市裡去喝茶打牌,有事就是海珠在海上跑。海珠送來的菜,明顯比林老板花樣多,像**,塑料袋裡就是油豆腐、肉丸、油麥菜、花蛤,還有一些帶刺的青瓜、四季豆。
      海珠問明尾巴生氣的理由,拉過比覺到屋內,悄聲說,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收廢品的,還想領養尾巴,他老婆去幼兒園看過她了,喜歡得不得了。你現在再不給,孩子再大點,人家也不樂意要了。
      你怎麼老操心這事?比覺說,我沒考慮過。
      嗨呀,明顯的,你一個大男人,帶她不合適!船上也苦,夏天曬死、鼕天冷死!她還這麼小,又沒有戶口,以後上學都是問題,你怎麼辦?你還要結婚的,拖個黑孩子,誰敢嫁給你?他們家來養,你要上島看她也方便,孩子也舒服。趕緊下決心吧!**天拖下去,你麻煩大了!   我沒準備結婚啊。
      屁話!你們男人我見多了!   尾巴不會去的。她從小在這裡。我帶她也越來越習慣了,再說,她市裡還有兩個爸爸,根本不同意。
      他們管得著嗎!都什麼人啊!大傻瓜!你要糊塗過我也沒辦法!海珠在比覺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很重,比覺沒敢叫,因為小家伙在外面。因為他沒有反應,海珠又氣得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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