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把泡好的茶交給曼多之後,我跟著他來到甲板。他一刻不停地朝前走著,我緊緊地在後面跟著他,我們隻有很短的時間說話。
“我聽見了船長跟二副的談話。不,他現在已經是大副了。”曼多說,“他說每個桶都裝滿了,明天就啟程回家,讓他做好準備。”
“那今晚就是我們逃跑的*後機會。”
我說。
“船長還告訴新大副,他要把咱倆帶回那個叫波士頓的地方,具體我也不知道在哪兒。”
“那裡肯定很遠。”我說,“但不管在哪兒我都不去。我要跳海,然後遊到島上去。”
“那要遊很長時間,”曼多說,“到了島上怎麼辦?”
“我們隻要能找到足夠多的食物,再生起火堆給教堂的人發信號,然後就可以靜靜地等候他們來救我們了。”
我說。
“這兒有很多鯊魚,紫亞。它們整天都在喫鯨魚的尸體。有人驅趕它們時,用*打死了三隻,但它們回來時,數量卻*多了。”
他的眼神和語氣令我驚訝,突然我開始懷疑,“你不是想跟船走吧?”
“我是這麼想的。”曼多說。
“但你不會去的。”
“這件事我別無選擇,你也是。我們是白人的俘虜。”
俘虜的概念對他來說還很新鮮,他表現出一副挺喜歡的樣子。
“不,”我說,“我不是俘虜,你也不是。”
他轉身要走,“我必須給船長送茶去了。”
他說。
“船長又不是不能等這一小會兒。你覺得天黑後,咱們能找到自己的船嗎?”
曼多停下腳步,說:“能,但是上面沒有槳。他們晚上會把槳收回到船上來的。”
“那是因為還有其他人也想逃走,”我說,“所以他們纔把槳藏起來。”
曼多聳聳肩,又邁開步子。我在甲板上跟著他。快到船長小屋門口時,我問:“你晚上在哪兒睡?”
第一章發現小船
從海島那邊刮來的大風暴每次襲過後,我們的海
岸上就全是指尖大小的蛤蜊。大風把它們卷上沙灘,
多得簡直讓人沒辦法走路。這些蛤蜊在太陽下泛著藍
光,放眼望去,堆滿這種蛤蜊的整個海灘一片湛藍,
所以我們管這兒叫“藍沙灘”。
大風暴通常隻在鼕天纔有,但這回六月份就來了
。蛤蜊被風吹到海灘上,厚厚一層,踩上去簡直能沒
過腳踝。我和弟弟兩個人在上面挑挑揀揀,*後裝滿
一籃子帶回教堂,然後用淡水把它們洗淨,做成美味
的湯。這樣,再加上幾塊噴香的玉米餅,我們就可以
享用美餐了。
那天夜裡,暴風雨肆虐了一整晚。第二天清晨,
我們早早地就去海灘揀蛤蜊。但是這回,暴風雨衝上
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我們暫時忘了蛤蜊,注意力全
都轉移到了其他東西上。
我倆私下一直有個約定,我們叫它“先到先得”
。比如,曼多先發現的東西,如果他想要那就歸他;
如果我先發現的,他也不能跟我搶。但如果曼多發現
了一罐糖漿,我找到了魚線和魚鉤,我們願意的話便
可以彼此交換。如果同時看見,互不相讓,就抽木棍
決定,誰抽到的木棍長,東西就歸誰。我們一般都嚴
格按約定來,但有時也會為一些兩個人都想要的東西
而吵架。一旦吵起來,我們就一整天誰也不理誰。
這天,我們在蛤蜊堆裡蹬了一上午,收獲很大,
有鐘表、帆布、木工刨,等等。突然,我看見遠處海
灘上,浪花不斷衝刷著一個灰色的什麼東西。
“我的!”我大喊一聲,衝了過去。
曼多也向那東西跑去,叫喊道:“我的,是我的
!”
那是一隻小船,類似於那種大船上的載艇,被海
浪推到了岸上。
我們幾乎是同時跑到了船邊,曼多嘴裡還在不停
地喊:“我的,我的!”他十分激動,一邊站著打量
小船,一邊喊叫著。
我很淡定地走到船跟前,把手放在船頭。
“是我先看見的,所以是我的。別耍賴,曼多。
”
他一聽這話,難過得眼中噙滿了淚水。
“但我會讓你當船長。我是船主,你是掌舵的船
長。”我補充道。
聽了這話,他似乎挺滿意,揉揉眼睛,咧了咧嘴
。
船頭上用英文寫著船的名字,一共兩個單詞,隻
有**個單詞能看清,是“波士頓”。第二個單詞開
頭是“B”,中間油漆掉了一塊,*後是個“Y”。
船的兩頭上翹,有六步長、兩步寬。上面有三個
座板,能裝四支船槳,但現在隻剩下一支,除此之外
裡面還有一個魚叉。
船很結實,上面刷著黑色的油漆
。
“咱們拿它怎麼辦?”見曼多還沒**從失落中
恢復過來,我又補充道,“你覺得呢,船長?”
曼多繞船走了一圈,撿起船槳放回船裡,“不能
弄回教堂。今晚就會有人偷了它。”
“但如果寫上我們的名字呢?”我追問道,“再
把它拖上沙灘,翻過來?”
“就是放在禮拜室裡,也能被偷走。”曼多說。
他像往常一樣抓抓鼻子,然後開始思考。我靜靜
地等著,自己一時也沒了主意。
“我告訴你吧,”他終於開口了,又繞船走了一
圈,“我們得把它藏起來。”
“但能藏哪兒呢?”
“
聽過一個叫聖費利佩的環礁湖嗎?就藏那兒。
”
“可我們怎麼纔能把這船弄過去呢?”
“我們先把它浮起來,然後推著它走。”他抓著
船尾說。
“而且現在就得趕緊開始,就現在。不然再過一
個小時,喧鬧的人群就該來了。”
趁著**個大浪,我們先讓船浮起來,然後弟弟
在後面推,我在前面拉,順著海浪,一點一點地把船
弄到聖費利佩環礁湖的湖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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