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戶本來就不吉利。”千住北美好新城的管理員佐野利明說。他今年五十五歲,命案發生以來的這五個月,他每兩天都得進入無人住的西棟二〇二五號開窗透氣。“小區裡還有其他空房,中棟這邊沒有。東西兩棟合計有二十二套空房,其中一半以上都已經空了一年多。但二〇二五號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我的同事也都不喜歡進去,聽說還鬧鬼呢。”他用粗糙的手摸摸額頭,笑著說,“我是不太在意那種事情,不然就不會做大樓管理員這種工作了,不過每次進到那屋裡……就總是感覺不對勁。”
小區的管理工作是由住戶組成的管理委員會,委托公園建設的分公司“公園房屋股份有限公司”負責。因此,佐野和其他管理員、清潔人員都是公園房屋的正式員工。
算一算,佐野入行至今也已經二十年,在人員流動率大的大樓管理業界算是老手。他說二〇二五號不祥,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有的房子不能安心住人,住戶就是無法長住久安。這和流動率大不一樣,要不然出租大樓和公寓的情況該怎麼說呢?我說的不是這種。我的意思是,有些屋子或房子,入住的住戶原本打算長久定居,卻總是因為某些事情接二連三地冒出來而不得不搬走,二〇二五號就屬於這種房子。”
這個說法如果成立,則整個千住北美好新城都可以說是不祥的公寓大樓小區。從住戶全部入住的平成二年(一九九〇年)十月到現在的平成八年十一月底,僅僅六年時間,百分之三十五的住戶換過人,而這百分之三十五中,有百分之十八換人超過一次以上。雖說總住戶數多,但以長住型公寓大樓小區來說,這個比例很反常。
“泡沫經濟破滅後緊跟著不景氣,無法如期繳交貸款的住戶最多。還有,當初為了投資而買房的人,盤算落空,撐不下去隻好脫手。大概就是這兩種。”
西棟二〇二五號,這套大家都記得發生了多人被殺事件——荒川一家四口被殺命案的房子也不例外。有關二〇二五號的詳細情況後面會提到,我們先來回顧一下命案的大致經過。
p成八年六月,時間剛剛轉換為二日的深夜時分,風雨大作,雷電交加。
“那晚……剛過一點鐘,我就離開了公司。”住在西棟二〇二三號的編輯葛西美枝子回憶說,“天氣實在壞透了,我叫了無線電出租車。司機是個新手,不太認識路,所以我也難得沒打瞌睡,專心聽車上的廣播—我想是氣像報告吧。接近大樓時我告訴司機大門的方向。車子直接開進地下停車場,下車時我看了一下表,快兩點了。我心裡惦記著我丈夫是不是已經先到家,匆匆走向電梯。”
大樓裡的電梯都通向地下停車場。西棟的電梯共有六部,在停車場中央,左右各三,相向而立。隻要按其中一部的升降鈕,電腦控制繫統會指示最近的一部載客。這設備在市中心的五星級大飯店和百貨公司很常見,但是住宅小區采用的還很少。
葛西按下二號電梯的按鈕後,背後的四號電梯出現反應。她轉過頭來看顯示燈,四號電梯正在二十樓,並繼續往下降。
“盡管其他電梯都是空的,任何一部都可以啟動,可它們都由電腦控制,我還是得等這一部慢慢下來。尤其是晚上十一點過後采用省電運轉模式,總是讓晚歸的我等得焦急不已。”
葛西看著雨衣和雨傘滴落的水珠,耐心等候。四號電梯直直降下,途中沒在任何一層停靠。葛西心想,在這雷雨交加的半夜三更,大概是某個住戶要來地下停車場。
“我不認為這種時候會有人想徒步外出。”
然而,四號電梯停在一樓。就這樣,顯示燈定在那裡怎麼也不動。
“實際上我等了不到五分鐘,卻感覺像是等了十分鐘。我窩了一肚子火,心想,這種時間了,搞什麼鬼啊!”
西棟的一樓並不是居住樓層,隻有門廳、交誼廳、信箱、管理室和快遞包裹收發櫃臺。
葛西等得不耐煩,想走樓梯上去。“可是樓梯是非開放型的,即使白天也光線陰暗,有點恐怖,我著實猶豫。”就在此時,四號電梯好不容易下到地下一樓來了。
“電梯門要打開的時候,我想說不定裡面有人,就退到旁邊。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裡面有人。”
電梯是空的。
葛西走進電梯,正要按下二十樓的按鈕時,發現腳邊的塑料踏墊上有片直徑二十釐米左右的紅黑色污漬。那像是液體潑灑的痕跡,濕濕的,還閃著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