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死於一個星期五的晚上,死時三十六歲。他那輛阿斯頓·馬丁DB4跑車撞爛在離巴黎幾公裡,橫跨307國道和311國道的立交橋的護橋欄上。車子本來是在左邊車道,出事時卻是一邊制動一邊突然向右轉彎,這突然的偏離毫無緣由。它一連撞翻了七根水泥界標纔停下來。坐在他身邊的年輕女人,那個名字頗具異國情調的小說家纔在伽裡瑪簽下本小說的出版合約。她叫桑西亞蕾·德·拉爾科娜,二十七歲。有一種與眾不同的美。 沒什麼好說的,不是麼,對於這關繫,沒什麼好說的。我又不在車裡。那年我五歲。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父親了。他不再住在家裡。當時,有些報紙一步假設說,那輛阿斯頓·馬丁不是我父親駕駛的,而是那個女人。我一直在想她葬在哪裡。也許是朗貝維埃,她的出生地吧。她有個兒子,就在我寫下這幾行字的時候,我沒能想起她兒子的名字。二十來年前,我們通過一個共同的朋友見過面。他投身於音樂制作,而我在一個樂隊裡唱歌。兩個無法得到安慰的人。如果我相信偶然,也許我就可以說事情安排得很好。然後編造出一點什麼,編造出這樣的一個故事。兩個共同赴死的人的孩子之間的關繫。他和我,在奧爾良門的一間咖啡館裡。他描繪母親一頭金發時的手勢。我顫抖的雙唇。桑西亞蕾的兒子有一頭長發,還有那種早熟孩子的安靜的沉穩。我們年齡相仿。都還年輕,年輕——我們那時還不知道這一點,我們覺得自己很老。我們坐在咖啡館很裡面的位置,遠離他人的目光。咖啡館裡有大鏡子,有透過鏡子的柔和光線,還有仿皮漆布長凳。你想像著這場面。如果你想讓書賣得好些,你就可以把這個去,所有這樣的事情裡所*含的反常和柔情。一個黃金主題。書會有很的封面,人們一定又迫不及待地重新拿出那輛被撞毀的阿斯頓·馬丁的照片。可是不。二十年前,我沒有寫這樣一本書。我以後也不會寫。或者說,如果我要寫,我會用別的開頭。 我會說:我是一個悲傷孩子的女兒。或者——如果將那篇英文報道的題目譯過來——說是一個時代之子的女兒。我的父親是個作家。是《藍色輕騎兵》的作者,這本小說讓他在二十五歲時一舉成名。有些人可能從不曾聽說過他,因此我在這裡把簡裝版書的作者介紹抄下來,當然,我按自己的方式做了一點改動。羅傑·尼米埃(1925-1962)的一生和其作品一樣,都以一種命定的省略和簡短而著稱:祖上來自布列塔尼地區,羅傑在巴黎出生成長,上學時成績*,1944年加入輕騎兵第二縱隊,之入文學界,死於車禍。也許正是因為這光彩照人的人生如此短促,作為那個時代具天賦的作家之一,他出版了一繫列和他本人一般盛氣凌人的小說。他是保皇主義版本尼昂,具有廣闊的文化背景,逆著他認為是時代定論的思想、所謂的左派知識分子思潮而行,這就是*後稱之為輕騎兵派的敘述方式,除了羅傑·尼米埃,同類的作家還有安托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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