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上。推鏡，伴（笛聲+琵琶+三角鈴）漸隱?敲門（板×３），男孩和聲止。
錦繡：請問，這是金老師家嗎？
金力：媽媽。年輕的時候。很像。我驚獃了。仿佛我12歲。
錦繡：你就是金力吧？
金力：金力……是我。
錦繡：這是你媽媽的照片？
【笛×１。
金力：媽媽……
【男孩、女孩停止晃動。
錦繡：她真美。
【笛×１。
金力：真美。
錦繡：你爸爸……
金力：我爸爸？
錦繡：說過，她演的杜麗娘是最好的。他是她的老師。他也是我的老師。
金力：我沒有爸爸。
【板×1，逐漸隱去。
錦繡：每個人都有爸爸。吳一蕉——是你的爸爸，他是昆曲藝術家。
【舞臺上出現吳濟有、美雲、３男和３女。
錦繡：你有2個哥哥。（板×1，隱去）還有大嫂。
【男孩、女孩前後兩兩組對，自轉1圈。
金力：一個人怎麼能緣故地冒出這麼多親人。我很驚訝。
錦繡：爸爸知道你媽媽去世後，讓我去接你回家的。你就叫我姐姐吧。
金力：她的手溫暖，柔軟。媽媽。年輕時。很像。
【吳家。錦繡引金力進門（琵琶×3）。
金 力： 我12歲了。
【前舞臺垂簾收。
【吳一蕉穿著杜麗娘的披坐在搖椅上，背對觀眾，準備演出。
眾人： 金力！金力！……
美雲： 我是大嫂。
吳濟有： 我是大哥。
錦繡：這是你爸爸。（金力不出聲）
眾人：叫爸爸。（金力不出聲）
金力：爸爸。（鑼×1）
【吳濟有轉過搖椅，吳一蕉閉目。
金 力： 媽媽？！
眾人：（糾正）爸——爸——！
金力：爸爸。
吳一蕉：金力，兒子，過來。
【金力激動走了幾步（伴笛聲），停住。吳一蕉注意到他的腳步聲，睜開眼睛，起身走到金力身邊。金力又緩慢走了幾步，（伴笛聲），再次停住。
吳一蕉：(看到他是瘸子)可惜。（舉起水袖，眾人欲下）
錦繡：老師，（拿出笛子，眾人返回）金力會吹笛子，他的笛子吹得可好了。金力，吹一支給你爸爸聽，（安慰）吹你最拿手的《牡丹亭》！
【金力小心翼翼地吹起笛子，錦繡伴舞。突然刺耳的走調聲，所有人怔住。金力試圖彌補，卻怎麼也吹不好。
吳一蕉：很好。（甩水袖）
【吳濟餘大笑，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躺在舞臺中央。
【大堂鼓隱去。
吳濟餘：（模仿錦繡）他笛子吹得可好呢。
美雲：濟餘，又喝多了吧？
吳濟餘：跟朋友喝了幾杯。
吳濟有：老二，回你房間去！
錦繡：濟餘，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吳濟餘：（對金力）對不起，小弟，我不是笑你的……我是笑……笑你這輩子都不用……（唱）：“轉過這芍藥……”
吳一蕉：夠了！你的朋友都是什麼人？
【吳濟有、美雲跟在吳一蕉身後一起指責濟餘。錦繡安慰金力。
吳濟餘：什麼人都有，就是沒有唱戲的。
吳一蕉：你瞧不上唱戲的，自說自話的就從劇團辭了職。打算哪兒高就呢？
吳濟餘：高不成低不就，先混著再說吧。
吳一蕉：打算混到哪一天？
【笛聲突然再次響起，舞臺上眾人頓住，金力停住，傻笑。稍頃，眾人繼續。
吳濟餘：看您幫不幫我了。
吳一蕉：你不演戲了，我能幫你什麼？
吳濟餘：讓我在美國的叔叔寄份經濟擔保書來，讓我出國。
吳一蕉：你的這口飯在這兒，舞臺上。
吳濟餘：哎，您就繞了我吧。從小您就逼著我學戲。這倒霉的，沒人聽的昆曲。您總不會想耽誤我一輩子吧？
吳濟有：你怎麼被耽誤了呢？我要是有你這麼好的條件, 我……我……
吳濟餘：除了您的《牡丹亭》，這世界還大著呢。咱家從爺爺的爺爺起，就唱這一出《牡丹亭》，都唱了兩百多年了，你們怎麼就不膩味？
吳一蕉：杜麗娘老了，柳夢梅要出國了。這《牡丹亭》得讓給別人唱了。
吳濟餘：我要吐。（發瘋似地抱住吳一蕉的腿不放）
【眾人怔住，停頓。
【吳一蕉試著掙脫，失敗。他看了看濟有，又看了看美雲。奮力掙脫，險些跌倒，濟有連忙用搖椅接住他。吳一蕉憤然起身與濟餘僵持。稍頃，濟有、美雲扶吳一蕉坐回搖椅，吳濟餘模仿金力走路的節奏吹口哨，調戲錦繡，下。
吳一蕉：去劇院！
吳濟有：爹，還早呢。您飯還沒喫，再歇會兒。
吳一蕉：在劇院喫，劇院歇。
吳濟有：哎，哎……我是說……去劇院。（猶豫，急下）
美雲：(欲言又止)……哎，去劇院。（急下）
錦繡： 老師，您沒事吧？
吳一蕉：沒事。咱吳家從我曾祖父起就是唱旦角的。四代相傳，歷經百年，紅及江南。到如今，我卻不能把活兒傳給我的兒子。三個兒子，一個也傳不了。咱吳家的杜麗娘（模仿杜麗娘臺步，伴笛聲），要死在我身上了。
錦繡：老師，你還有我啊？
吳一蕉：你？是啊，還有你。老師幸好還有你。錦繡……
【吳一蕉欣慰地點點頭，金力推著搖椅跟在他身後下。
【錦繡下，拿竹凳和練功水袖復上。4對男、女 “戀人第一次見面”候場。
錦繡：（穿練功水袖）老師，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訓練：第二組 “戀人第一次見面”——演員們在分隊練習昆劇男、女身段組合。
【舞臺上，４個女孩分別將鏡子向左移開，4個男孩分別坐在竹凳上。
【板鼓×3。女孩繞到男孩前，自轉1圈後起步。笛、琵琶、板鼓合奏起，延續。
【鑼×1，合奏止。鑼×1。
【４對男女背靠背，依次為：（庚+丁）板×1→（卯+甲）板×1→（有+雲）板×1→（辛+丙）板×1。
【錦繡向後靠，板×2。第３次向後靠合奏起，延續。
女孩：（合奏止，和聲）秀纔！
男孩：（和聲）姐姐，和你那答兒講話去。
女孩：（和聲）哪裡去？
男孩：（和聲）諾……
【男孩第3次拉女孩，男女和聲起，延續。
【三拜後，女孩將水袖甩至男孩肩。接吻，依次為：（庚+丁）板×1→（卯+甲）板×1→（有+雲）板×1→（辛+丙）板×1。
【男女和聲止，女孩和聲起。男孩背女孩（2道花園垂簾同下）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