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彩色熊森林裡,有非常多的事情可做。父親們可以在規定的池塘裡釣養殖的彩虹鱒魚,母親們可以和訓練有素的小豬崽一起尋找松露。在養蜂場可以看怎樣過濾蜂蜜並親自品嘗。度假遊客中的小孩可以提著小木桶到遊覽路徑邊緣采集覆盆子,尋找各種林中野果。
至少來自費恩哈星根的一對小兄妹恩澤爾和克蕾特·馮·哈哼,就特別喜歡模範兒童的這種旅遊活動,他們和父母親一起來大森林裡度假已經兩個星期了。他們已經勇敢地向前走了很遠,現在正走在一條木塊墊的小道上,這種小道兩邊生長著特別茂密的結滿漿果的樹叢。“這兒有一顆覆盆子!”克蕾特大聲說道,同時把那顆熟透了的果實從樹莓的枝條上摘了下來。
“我再也不想看見覆盆子了。”恩澤爾嘆息了一聲,把小桶扔到地上。
克蕾特大喫一驚。費恩哈哼人①是一種酷愛和平、極其溫順、幾乎就是一個偏好溫柔的種群,所以這樣的感情爆發在費恩哈哼人中十分罕見。
“天天采覆盆子!”恩澤爾罵罵咧咧地說道,“每天晚上都是覆盆子煎餅!他們把我們當小孩子對待!”說完就照著自己的小木桶踢了一腳,木桶裡的漿果一下子飛向空中。
“我們就是小孩子啊!”克蕾特反駁說,她彎下腰去把漿果撿了回來,“我們纔八歲零三個月啊。”恩澤爾與克蕾特是雙胞胎。
“是小孩子又怎麼樣!我想真正地走進大森林,而不是這樣傻乎乎地在路邊轉來轉去。我要找到一個洞穴。我要爬到一棵樹上去。”
“那個兇惡的女巫②會把你抓走的!”克蕾特舉起食指警告道。她把撿起來的覆盆子扔進自己的小桶裡,以免恩澤爾看見了又生氣。
“哼,什麼女巫!那妖精早就死了。再說,她也不是什麼女巫,而是一隻巨大的蜘蛛,隻是因為她的腦袋形狀像一頂女巫戴的帽子,所以纔被稱之為森林蜘蛛女巫,叫森林蜘蛛精更恰當!”恩澤爾雖然纔八歲零三個月,但他已經知道了查莫寧的每一個恐怖故事。
“不許和樹開玩笑——樺樹也會感覺痛。”克蕾特引述了包明鄉的憲法。
恩澤爾呻吟了一聲。公園守門人幾乎天天給他們洗腦,幾乎已經把他妹妹變成了一個狂熱的小彩色熊姑娘了。現在是發出信號的時候了。為了給他妹妹留下一個高深莫測的印像,恩澤爾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我告訴你一件事兒。”他用那種密謀似的語調小聲說道,隻要他想把妹妹帶入某種沒有確定結果的故事中,就會用這種神秘的語調,“現在我們往森林裡面走,一直走到人們看不見我們的地方為止。到那兒以後,我要爬上一棵樹。就這一次。”
“這是被禁止的。”
“正因為被禁止!不過,這隻是一個玩笑。”恩澤爾叛逆地笑了笑。
克蕾特把小手指放在嘴裡。每當她思考到底應不應該聽從哥哥小聲的慫恿時,總是這樣。
“可是,如果我們迷了路怎麼辦?”
恩澤爾擺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樣子,那是一種混雜著對妹妹一無所知的同情、從容不迫和有組織者遠見卓識的表情。“這我已經想過了。我們不會迷路的。我們有覆盆子。”
“覆盆子?”
恩澤爾笑了。“我們把覆盆子丟在身後,每走幾步丟下一顆。回來的時候,我們再撿起來。這是一個古老的獵人的小伎倆。”
“嗯。”克蕾特答應著從嘴裡拿出小手指。
恩澤爾把第一顆漿果丟在地面的樹葉上。
“冒險從這兒開始!”他鄭重其事地宣布,“我們要把文明丟到身後,我們是第一批偵察大森林的費恩哈哼人。”
恩澤爾宣布冒險開始時的那種自負勁兒讓克蕾特更加不舒服了。
“但不要走太遠!”克蕾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