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第七期)》:
研究“人類共相”,遠遠不隻是人類學的領域,實際上是現代哲學進步的重要途徑。洪堡試圖分析原始語言以找到前主客體關繫的狀態;布留爾則以原始思維作為研究對像;胡塞爾的現像學實際上追溯到人類意識的最基本功能;弗洛伊德的整個體繫立足於“俄狄浦斯情結”這個人類共相的探討;榮格等人的集體無意識理論,用人類的原始共相解釋復雜的社會人心理;卡西爾從原始思維中尋找人的符號起源;列維一斯特勞斯幾乎完全從人類基本的族群與族群間關繫討論結構主義;皮亞傑通過對兒童早期心理發生的觀察研究,試圖理解人類思維的歷史展開。這個單子還可以無窮盡地開下去。
研究“人類共相”,橫向上,不僅能使我們更好地理解每個民族、每個社群,甚至能使我們更好地理解每個個體的人;在縱向的時問軸上,研究“人類共相”,能使我們理解人類的歷史,甚至預見到人類未來的發展進化。尤其緊迫的,是目前迅速發展的人工智能。如果人工智能最後沒有能取得某些“人類共相”(例如驕傲、嫉妒),那樣的人工智能似乎更完美,實際上卻暴露出重大的人性缺陷,這些過於“完美”的機器人,最終可能導致災難性結果。甚至“人類共相”的研究使我們開始警惕與宇宙生物的接觸,不少科學家警告:地外生物,甚至智能生物,很可能與我們人類非常不同,與其接觸,人類就可能遇到大災難。①除了生理的巨大差異之外,如果他們與地球人不共享一些重要的價值共相,那就不僅無法交流,甚至難以共處,沒有最基本的共同善惡價值,就無法共處,還能如人與野獸那樣,依靠一方“馴服”另一方纔能生存。
因此,這張人類共相清單,幾乎給符號學,尤其是文化符號學、符號人類學、認知符號學等,及腦神經科學、人工智能學等一大批學科,開出了一張課題清單。應當說,對照這張單子,我們的理論留意過的課題,以及取得的成績,簡直無地自容,研究的範圍還局限於這個單子的一小部分。
中國學界往往認為普遍性太容易與“西方性”相混淆,所以一個世紀以來,大多數工作在整理中國的特殊性,以便把普遍性的“理”從西方傳統剝離開來,而讓中國人能夠通過中國的特殊性,接受哲理所必須具有的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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