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年代:再造耶魯法學院》:
想像一下:160位一年級學生,90%以上是男性,每個人都以全年級最優成績本科畢業,卻一下子回到青春期時的生活狀態。每周六天,法學院的一年級生穿西裝、打領帶,步伐一致地轉戰各個教室之間。當被老師點到名字時,他們通常都會起立。耶魯維持著紳士派頭的氛圍,安排侍者在餐廳服侍每一餐飯。18叫然而,教室內的氣氛十分緊張。一個人的整個職業生涯都取決於在第一學期八級評分制(最高評分為A)下的表現。
於是在1967年,當一年級生們就評分制舉行公投時,超過80%的成員投票支持采用合格-不合格評分制或榮譽-合格-不合格評分制。可是教員們幾乎毫無反應,這引發了更多的怨言。學生報紙《耶魯辯護人》的一篇社論稱:
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彌漫在耶魯法學院,就像太平間裡掩蓋腐敗的甲醛氣息一般。每個人都先是察覺到這一點,很快習以為常。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耶魯法學院並不像人們相信的神話那樣富有開創性。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大多數教員和學生之間存在著近似小學師生的關繫。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學生無法像平等的人那樣與教員會面……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裡的教育不過是漂在排水溝一般的課程上.直到水流的力量把他們變成律師,衝進華爾街的下水道裡去。
“六十年代”駕臨了紐黑文的牆街。
1968年秋天,新一屆一年級生再次提出了評分問題。他們組織了公投,吸引了超過90%的成員——183人參加。11票支持現行評分制;引人注目地,有93%的投票人投反對票。公投還進一步表明,合格一不合格是學生最歡迎的一年級課程評分制,55%的投票人將其列為首選方案。由托馬斯·埃莫森主持的課程委員會則考慮采取優秀-合格-勉強合格-不合格評分制,但隻獲得了不到16%的贊成票。這個消息讓埃莫森感到不快。他本來是較為親近學生的教授之一。“我認為我們顯然隻能推倒重來了。”他告訴《耶魯每日新聞》(Yale Daily News)說。
但是教員們不想推倒重來。考慮到期末考試被定在一月舉行,教員們占用3天聖誕假期來就評分制問題作決策。一個想法是:用現在讀一年級的學生做個試驗,在三年裡都采用合格-不合格評分制,這個步驟有助於改善師生交流,也獲得了埃莫森和委員會一些成員的贊同。
畢克爾大喫一驚。“合格-不合格評分制不是一次試驗,”教員會議記錄記載他這樣告訴自己的同事。“這會采用一套不同的制度。他不想參與新制度(包括個人評價、會議等):他認為那不是法學教授的職責所在。”
次日早晨,耶魯法學院的教員們采納的卻是沿用至今的評分制。第一學期的課程按照合格-不合格評分。此後,除了數量有限的高階課程可以由授課教師決定采取合格-不合格評分制以外,其他課程的成績分為“榮譽”“合格”“勉強合格”及“不合格”。《哈佛法學院記錄》和密歇根法學院的《事實為證》(Res Gestae)著重報道了一位耶魯學生的評論:“我的努力不會減少——但是我的擔憂減少了”,兩份報刊都把教員投票看做學生的勝利。當時,評分制改革尚未席卷精英法學院;而當大潮在次年掀起時,幾乎沒有哪個法學院的教員願意強制采取合格-不合格評分制。可是,耶魯法學院的學生並沒有將教師投票看做勝利,甚至認為沒有達成可接受的最低限度變革。“要齊頭並進,不要一爭高下!”1970屆的成員在他們的年鋻中戲言,“廢除評分制!記住——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還是杜克法學院的全年級第三呢!”而教授們按下葫蘆起了瓢。就在教員們決定采用新評分制的會議上,黑人法律學生聯合會(Black Law Students Union)的成員要求舉行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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