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吳家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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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河鎮北,王文舉和何輔漢兩人帶著各自人馬,呈“品”字陣形攔在大路上,阻住了新四軍的去路。已經構築好了防御工事,鹿角、鐵絲網、輕重機槍、擲彈筒、手榴彈、迫擊炮都擺好就位,隻等上面一個命令。雙方荷槍實彈地對峙著。
靜默無聲,隻有群鳥在聒噪。
“你們是新四軍哪個部分的?我們衛司令有話,友軍到此,恕不接待。”何輔漢舉著鐵皮喇叭喊話,打破了平靜,“請你們從哪邊來回哪邊去!否則因誤會而產生摩擦,破壞統一抗戰大事,全由你方負責!”
管蔚然就出面喊話:“我方是新四軍北上先遣縱隊。根據我軍軍部與戰區司令長官的商議結果,全軍移防鹽州敵後,請給我軍移師的方便。”
何輔漢說:“對不起,鄙人沒有收到上面任何關於貴軍移動的消息,不能放行!”
王文舉這時候就笑瞇瞇地站出來調和了:“對面應該是鼎鼎大名的管隊長吧,大家都是自己人,兄弟我絕對不會為難你們的。煩你找找上面,從上面撂一句話下來,我跟何團長,一定會禮送貴軍過境的。”
“王文舉你這個王八蛋,你他娘的又回來守蓮河啦!從新四軍這邊站了出來,氣呼呼地罵,“耍了老子一把,你拍拍屁股走人,怎麼今天還有臉做攔路狗!”
“丁大當家的!呂司令讓你滾蛋,沒想到你這個土匪,喪家之犬,居然去投了共。有你在,我想這個蓮河,你們更過不去了!”
何輔漢舉著鐵皮喇叭嚷嚷,把自己的輕蔑也毫無掩飾地傳了
過去。
“何輔漢,你這個打黑槍都沒能耐的貨!老子今天就在這兒,有能耐再來啊。你敢不敢讓我向我的兄弟們喊話,看他們是願意跟我走,還是跟你干!底氣很足。
果然所說,王文舉和何輔漢麾下很多士兵,聽到的聲音,紛紛互相轉告:“丁大當家的回來了,他去了新
四軍!”
何輔漢轉身看著這些人,大聲叱責:是匪,是共f,不許瞎傳!違令者以亂軍心論,立刻槍斃!”
雙方罵戰歸罵戰,僅僅隻是在對峙。
王文舉、何輔漢的人沒人敢放一槍,管蔚然的新四軍也沒有再向前半步。直到中午,新四軍兩千人的先頭部隊悄無聲息地集結完畢,士兵們利用樹木、蘆叢和草叢作為掩護,喫著干糧。
管蔚然的電臺收到了上級的命令,後續第一批五千人的部隊已經在下遊的江都全部渡江完畢,兩位老總也已經安全過了江,新四軍東進的三分之一主力已經到達江北,江南軍部也在皖南向東慢慢移動,如果先鋒開路部隊走得順利,後續的人馬按計劃也會走這條路北上。
管蔚然頓時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不過,有七千人的精兵強將做後盾,他還是自信滿滿的。上級來電還說,韓光義部已經和日本小野部交火,立足江北,首當放下成見,馳援韓部。
電文說得明白,可是蓮河被呂、黎的人硬生生地攔著,怎麼過?
z不至於硬闖吧。管蔚然躊躇不前。
王文舉又舉著鐵皮喇叭出來喊話:“新四軍的兄弟們,我們呂司令傳來話了,你們可以過平州了。不過,要按照我們指定的路線走,如果你們同意,我即刻給你們放行指路!”
管蔚然一時不知底細,忙找老餘來商議,會不會是呂天平給自己下套。
有的這番話,管蔚然喫了個大定心丸。他一推自己鼻梁上厚重的眼鏡,下定決心,道:“不耗在這兒了,走!”
王文舉讓人把鐵絲網和鹿角給搬開,讓出一條道來。
管蔚然令人吹集結號。很快,他的先遣縱隊就集結完畢,各部按照兩人隊形,背著槍械行囊向蓮河鎮開撥。
王文舉握著管蔚然的手,訕笑道:“管指揮,一路走來,辛苦了。你們真厲害啊,就這麼不聲不響地過了江,到了蓮河。要不是你們主動派聯絡官來找我們,可能過了蓮河,我們纔發現。”
管蔚然笑笑說:“行腳四方,過貴寶地。化個緣,唱個喏,也是必須的!”
王文舉解釋:“我真不是刻意為難管兄,實在是守土一方,責任在肩。呂司令派羅耀宗飛馬馳來,讓我們放行,你看,我一刻都不會耽擱。還有,既然你來了,老丁也在,大軍先開到五裡鋪去休整一天,你老管一定給我面子,晚上到望江樓,嘿,兄弟們好好喝一頓。那裡,可是咱黎司令開第一槍殺鬼子的地方。咱們一杯酒盡釋前嫌,酒足飯飽,明天繼續上陣殺小日本!”
管蔚然被王文舉這番熱情搞得有點頭大,推辭不好,不推也難辦。何輔漢則在一邊冷著臉,不願與新四軍的任何人搭一句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