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傳》:
在這裡,恩格斯開始享受以前在巴門狹小的範圍內不可能有的經歷。他在洛伊波爾德領事的辦公室裡幫忙,作為一個不拿薪水的辦事員,工作不受嚴格監督,在辦公的時候有大量喝啤酒和讀書的時間。恩格斯有一處自己的住所,充分享受著不來梅這個國際化大都市的社會生活。他寫信給他的一位朋友說:“時代的洪流必將淹沒你們安寧的王國,那時你們就會不知所措。工作,生活,青年人的勇敢精神——這纔是實實在在的!”他如饑似渴地廣泛閱讀。特別是他對宗教的看法開始在攻擊正統基督教教義基礎的神學家施特勞斯和施萊爾馬赫的影響下發展:我已經得出了結論,僅當它能在理性面前為自己辯護時,纔把教義看作神聖的。他開始在不來梅發表的文章中表達這些發展著的觀點。這些文章主要包括對不來梅社會生活的生動描述,也包括對伍珀河谷的社會生活的一繫列刺骨的批評。恩格斯宣稱自己是青年德意志運動的追隨者,這個文學運動的成員(最突出的是詩人海因裡希.海涅)在政治上很激進,在宗教上很自由,而且對社會問題有濃厚的興趣。但是,恩格斯很快就發現,他所選擇的文學生涯並不能令人滿意,從而轉向了哲學。那時,柏林大學是德國領先的大學,也是對恩格斯開始有很大吸引力的激進黑格爾主義的中心。因此,他很高興在1841年4月離開不來梅,回家半年之後,到柏林去服兵役,在近衛軍步炮兵連做一年制志願兵。他立即加入了青年黑格爾派——一群想運用黑格爾的思想特別是辯證法和否定性的思想對當時的宗教和政治進行批判的年輕知識分子的團體。黑格爾將歷史視為精神的發展過程,其中每一個歷史時期以及隨之而來的觀念都是自然而然的階段,因為它們都將被下一個階段辯證地否定和超越。青年黑格爾派希望探索未來的道路,他們認為,在自己時代的宗教和政治觀點中注定會產生一種更令人滿意的世界觀。正如恩格斯自己後來寫道的:黑格爾的整個學說,如我們所看到的,為容納各種極不相同的實踐的黨派觀點留下了廣闊場所;而在當時的理論的德國,有實踐意義的首先是兩種東西:宗教和政治。特別重視黑格爾的體繫的人,在兩個領域中都可能是相當保守的;認為辯證方法是主要的東西的人,在政治上和宗教上都可能屬於最極端的反對派。
恩格斯到柏林的時候,正值青年黑格爾派運動短暫的興盛期。在弗裡德裡希·威廉四世頒布的書報檢查令被短暫解除之後,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剛剛出版他的《基督教的本質》。這是一部融合了唯物主義和在他的青年黑格爾派同人中引起普遍熱情的人道主義的論著,它表明宗教隻是人們與生俱來的欲望和能力在上帝身上的投影。在恩格斯看來,“我們一時都成為費爾巴哈派了”。恩格斯到柏林的時候,又恰逢老謝林為自己被大肆贊揚的課程做就職演講,在年輕的時候,謝林是黑格爾的朋友和同事,但此時被政府召回柏林,以遏制激進的黑格爾主義思潮。恩格斯在兩個匿名的小冊子裡攻擊謝林以相當神秘的方式捍衛的正統基督教,這標志著他在青年時代與宗教的最後決裂。
這兩個小冊子對黑格爾主義的有力辯護和對正統宗教的蔑視引起了人們的廣泛關注,人們很想知道作者是誰——起初被認為是巴枯寧。
1842年10月,恩格斯服兵役結束,到科隆去旅行,這次旅行使他的生活有了明確的方向。他回家途中在科隆停留的直接目的是與《萊茵報》的編輯見面。
這是一份激進的報紙,由基督教禮賢會的工業家創辦,旨在宣傳他們的自由主義學說,該報為柏林的青年黑格爾派開設了專欄。該報的發起人——至少在剛開始的時候——是莫澤斯·赫斯,他以“共產主義的拉比”著稱。像恩格斯一樣,他來自一個繁榮的商業家庭,並教導自己邁向共產主義。在以婉轉的風格和近乎救世主的語氣撰寫的繫列著作中,赫斯在青年黑格爾派中第一個宣講共產主義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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