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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2019中國好書,國家榮譽稱號獲得者
該商品所屬分類:圖書 -> 譯林出版社
【市場價】
617-896
【優惠價】
386-560
【作者】 顧春芳 
【出版社】譯林出版社 
【ISBN】9787544779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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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介紹



出版社:譯林出版社
ISBN:9787544779548
版次:1

商品編碼:12709210
品牌:譯林(YILIN)
包裝:精裝

開本:16開
出版時間:2019-10-01
用紙:純質紙

頁數:492
字數:280000
正文語種:中文

作者:顧春芳<撰寫>,樊錦詩,顧春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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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品特色


編輯推薦

“敦煌的女兒”自述傳奇人生
長久以來,樊錦詩先生都很神秘。她單純簡樸、低調謙和。面對公眾,她常說:“別說我了,還是說說敦煌,說說莫高窟吧。”這一次,她終於決定說出自己的故事。
深度解讀莫高窟的前世今生與驚世之美
莫高窟的美*越了時間與空間,樊錦詩以考古人的博識、文保人的嚴謹、藝術家的浪漫,將敦煌石窟的深遠歷史與絕美藝術娓娓道來,引領讀者踏上一場紙上敦煌藝術之旅。
全面呈現敦煌石窟考古和莫高窟文保事業
從百年前藏經洞文書的失意流散,到如今中國敦煌學研究的蔚然成林;從大漠中寂寥荒涼的無人區,到舉世矚目的敦煌研究院;從常書鴻、段文傑到樊錦詩,幾代莫高窟人飲冰茹檗,譜寫下一曲波瀾壯闊的敦煌樂章。
詳細披露“數字敦煌”背後的故事
於花甲之年接手敦煌研究院,就面臨文物保護與旅遊業發展之間不可調和的衝突,莫高窟告急!書中將披露樊錦詩如何以其遠見卓識,帶領新一代莫高窟人以先進理念和高精技術保護石窟遺產,推出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數字敦煌”工程。
講述敦煌故事,弘揚莫高精神,謳歌中華之美
在敦煌研究院的一面牆上,寫著:“歷史是脆弱的,因為她被寫在了紙上,畫在了牆上;歷史又是堅強的,因為總有一批人願意守護歷史的真實,希望她永不磨滅。”這正是莫高窟人的精神寫照。在這裡,人文之美、藝術之美、精神之美,永恆閃耀。

內容簡介

“敦煌的女兒”樊錦詩直面讀者,親述自己不平凡的人生:在北京大學考古繫師從宿白、蘇秉琦等考古名家的青春求學往事,與終身伴侶、武漢大學考古繫創始人彭金章先生相濡以沫的愛情詩篇,五十多年堅守大漠、守護敦煌,積極開展國際合作,以高精科技向世界展現中國傳統藝術之美的動人故事……
本書收錄了一批從未公開過的資料,展現這位傳奇女性的志業與愛情、困境與堅守,解讀敦煌藝術崇高之美,歷數百年敦煌學研究的篳路藍縷,披露莫高窟“申遺”及“數字敦煌”背後的故事。

作者簡介

樊錦詩,2019年國家榮譽稱號獲得者;2019年“呂志和獎——世界文明獎”獲得者;2018年“改革先鋒?文物有效保護的探索者”;2017年《莫高窟第 266—275窟考古報告》獲第七屆吳玉章人文社會科學獎優秀獎;2009年入選“100位新中國成立以來感動中國人物”。
1938年7月生,浙江杭州人,敦煌研究院名譽院長、研究館員,第八至十二屆全國政協委員。
她是我國文物有效保護的科學探索者和實踐者,長期扎根大漠,潛心石窟考古研究,完成了敦煌莫高窟北朝、隋、唐代前期和中期洞窟的分期斷代。在全國率先開展文物保護專項法規和保護規劃建設,探索形成石窟科學保護的理論與方法,為世界文化遺產敦煌莫高窟*久保存與永續利用作出重大貢獻。

顧春芳,上海寶山人。北京大學藝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北京大學美學與美育研究中心研究員。主要研究領域為藝術學、戲劇戲曲學、戲劇美學、電影學。主要學術著作有《呈現與闡釋》《意像生成》《戲劇學導論》《她的舞臺》《戲劇交響》,出版有詩集《四月的沉醉》。


樊錦詩與顧春芳相識於2014年的敦煌,一見如故,結下忘年之交。
樊錦詩說:“她是這個世界上*懂我的人”。

內頁插圖

精彩書評

前有常書鴻,後有樊錦詩。

(樊錦詩堅守莫高窟五十餘載,)功德無量!

——季羨林

一個樊錦詩,半部敦煌史。

——葉舟,茅盾文學獎提名作家,《敦煌本紀》作者

她是出身優渥的上海嬌小姐、北大畢業的高材生。人生本可以有無數條路,她卻選擇了*艱難的一條:在大漠深處,爬進黑黢黢的洞窟,一待就是54年。她走過了莫高窟大大小小735座洞窟。可以說,沒有樊錦詩,就沒有今天人們看到的莫高窟。

——《朗讀者》節目

文學家喜歡說“永遠的敦煌”“永遠的莫高窟”,而我們今天真的是看到了一位老人,為了“永遠”這兩個字,付出了*實在的努力、*刻苦的堅守。

——董卿

樊錦詩先生把畢生的精力都貢獻給敦煌石窟保護和研究事業。她既是一位學者,也是一位實踐者、管理者,真的很了不起。

——趙聲良,敦煌研究院院長

她守護國寶,從青春少女到滿頭華發,她有愧於家庭、有愧於孩子,也怠慢了自己,但卻用數十年的守望告訴世人,她無愧於敦煌。

——2004年“感動中國”頒獎詞

她窮極一生守望著莫高窟,在她的生命足跡裡,品到了堅毅,讀到了專注,也深深感到那個瘦弱並不偉岸身軀裡,包裹著一顆高貴倔強的靈魂。

——《光明日報》

西北大漠的風沙吹硬了樊錦詩的吳儂軟語,也在她的臉上留下了道道印痕,卻從沒改變她堅守敦煌的那顆心。

——《中國文化報》


目錄

自 序
第一章 人生的不確定性
初見人世
路有凍死骨
一個嶄新的上海
差一點死於小兒麻痺癥
我的興趣所在
居裡夫人的影響
別無選擇
第二章 神聖的大學
在北大歷史學繫抄文稿
兼容並包的學術風氣
群星燦爛的歷史學繫
回憶蘇秉琦先生
宿白先生的為人與為學
北大的精神傳統和學術氛圍
第三章 敦煌是我的宿命
幻想在現實中蘇醒
在莫高窟的畢業實習
“李廣杏”,如此人間好杏
我被分配去了敦煌
蘇秉琦先生的一次召見
重回莫高窟
第四章 千年莫高窟
石窟藝術聖地
樂僔和尚與敦煌第一窟
苦難孕育的燦爛文明
張議潮與歸義軍
藝術和文化是國家氣像的反映
藏經洞文書的發現與流散
藏經洞文書的價值
第五章 敦煌在中國,敦煌學在世界
敦煌學在海外
羅振玉、王國維與中國敦煌學的發軔
陳寅恪對中國敦煌學的貢獻
張大千和向達在敦煌
常書鴻先生與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敦煌文物研究所
段文傑先生與敦煌研究院
季羨林先生與敦煌
潘重規、饒宗頤的敦煌情緣
為了敦煌學回歸中國
敦煌學的未來
第六章 風雨飄搖的日子
莫高窟人的宿命
父親的突然死亡帶來的傷痛
簡單相信,傻傻堅持
他們成了豬倌和羊倌
莫高窟沒有被破壞是個奇跡
第七章 敦煌的女兒
報告文學《敦煌的女兒》
從北大到敦煌
我其實想過離開敦煌
我不是好妻子、好母親
相識未名湖,相愛珞珈山,相守莫高窟
老彭與莫高窟北區考古
花甲之後拼盡全力
我的老彭走了
第八章 敦煌石窟藝術
綿延千年的形像佛教史
有最早紀年題記的洞窟博物館
說不盡的經變畫
榆林窟的稀世神品
永不停息的自由飛舞
最完美的彩塑
第158窟:涅槃的境界
敦煌藝術與中原文化
臨摹需要達到無我之境
第九章 保護就是和時間賽跑
莫高窟保存面臨的風險
持之以恆的沙害治理
搶救和預防:保護工作的“二重奏”
壁畫修復的緩慢節奏
與蓋蒂的合作
《中國文物古跡保護準則》的制定和出臺
追憶平山先生
與時俱進的保護理念
“數字敦煌”的實現
第十章 永久保存,永續利用
莫高窟人的拓荒和堅守
“保護文物也是政績”
“申遺”成功給我的啟示
制定《甘肅敦煌莫高窟保護條例》
按照《中國文物古跡保護準則》的要求制定《敦煌莫高窟保護與管理總體規劃》
莫高窟告急!
耗資四億的數展中心
不能“武大郎開店”
科學保護讓敦煌永生
第十一章 春風化雨潤心田
拉開大規模搶救的帷幕
“敦煌的保護是件事,還是件大事!”
對保護和傳承文化遺產的關懷和重視
“做好新時代中華文化的繼承者、傳播者、創新者”
莫高窟保護,任重而道遠
第十二章 四十年後終成卷
敦煌石窟考古研究百年回望
《敦煌七講》:中國石窟寺考古學的建立
考證與分期
為了“還債”
敦煌石窟考古報告的重要和困難
四十年終於完成《敦煌石窟全集》首卷
急功近利是學術的死敵
第十三章 莫高窟人和“莫高精神”
“舍身飼虎”的真意
“莫高精神”的傑出典範
我們都是敦煌這棵大樹上的枝葉
我沾了莫高窟的光
守護敦煌的究極意義
莫高窟人的墓地在宕泉河畔

樊錦詩年表
後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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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書摘

相識未名湖,相愛珞珈山,相守莫高窟


我和老彭是大學的同班同學,老彭是我們班上的生活委員,同學們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大臣”。

當時男同學住在36齋,女同學住在27齋,男女生交往比較少。我一直叫他“老彭”,因為他年輕的時候白頭發就很多,我心想這個人怎麼年紀輕輕就這麼多白頭發。他和我們班同學的關繫都很好,因為他辦事認真,有責任心,給人的印像就是個熱心誠懇、非常願意幫助別人的人。這是我對他的第一印像。

老彭對我格外照顧,可我對戀愛非常遲鈍。因為27齋女生宿舍很小,加上住的是上下床,學習空間很狹窄,所以就要跑圖書館看書。大概是三年級的時候,有一回我去圖書館,發現已經沒有位子了,我就看見老彭在衝我招手,原來他給我留了個位子。這以後經常是他先到,占了座位就給我留下。但是他也不多說話,我也不多說話。據他後來說,他認為我這個人學習還不錯。其實,他學習比我刻苦多了。

有一年夏天,他買了一塊手絹送給我,大概是因為他看見過我用白色、藍色的手絹,我纔發現原來老彭非常細心。但是我一看他送的手絹,黃色的,上面有綠點點和紅點點的花紋,我既覺得他對我很關心,又覺得這手絹實在是俗氣。他們老家愛喫腌臭雞蛋,有一次他就帶了臭雞蛋給我,還說特別好喫。我當時想這有啥好喫的,不過又覺得這個人樸實得可愛。

有一天,老彭突然對我說:“我想帶你去我大哥家,我哥哥住在百萬莊。”我這纔知道,原來老彭在北京一直和他大哥生活在一起。我心裡想,女孩子不能隨便去人家家裡,但是他提出要帶我回家,我就知道他的心意了。其實那時候我們倆還沒有正式談戀愛。

到了他家以後,我感覺他們家的氛圍很好,特別是他大哥待人熱情、周到、誠懇,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像。我意識到老彭的成長受到了他大哥的很大影響。老彭是他大哥拉扯大的,老彭長得也很像他大哥。大哥比他大五歲,念過師範學校,抗日戰爭期間就參加了革命,退休前是建設部的一個司長。2015年9月大哥還參加了紀念抗戰勝利七十周年的閱兵式,在抗戰老同志的乘車方隊中。當年他大哥參加革命後調到了保定工作,就把老彭帶到保定上學,後來調到北京之後,又帶他來了北京。老彭上的中學是北京四中,是他大哥出錢出力培養他,一直讓他念到大學。他心裡很明白,也很感激,所以學習非常下功夫,做事也非常認真,成績很好。

還有一次老彭帶我去香山玩,爬到“鬼見愁”,實在口渴得很,老彭就去找水。估計是買不到水,他買了點兒啤酒回來。我說我從來不喝酒,他說喝一點兒沒事兒,啤酒也能解渴。誰知道我喝了一點點就暈得不得了了,路也走不動了。他問我為什麼不早說,我說我從來不喝酒,是你說沒有關繫,我纔喝的。他就耐心陪伴我在那兒休息,直到我酒勁兒過去慢慢緩過來。

大學四年級的暑假,我姐悄悄告訴我,說是家裡給我相中了一個人,這個人我根本沒有見過。因為我不願意,所以我就向父母說明自己已經有意中人了,他出身農村,是我北大同學。我之所以要告訴父母,是不想讓二老再管我的婚姻。

我和老彭之間沒有說過我愛你,你愛我,我們也就是約著去未名湖畔散步,快畢業前我們在未名湖邊一起合影留念。畢業分配後,老彭去了武漢大學,我去了敦煌。那時候我們想,先去敦煌一段時間也很好,反正過三四年後學校就可以派人來敦煌替我,到時候還是能去武漢。北大分別的時候,我對他說:“很快,也就三四年。”老彭說:“我等你。”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分就是十九年。

分開的這段時間,我們每個月都會通信。因為我寫的字比較硬,老彭的同事以為來信的是個男同學,不知道他已經有了女朋友,還熱心地給他介紹對像。

老彭去武漢大學歷史繫時,那時的武大還沒有考古專業,隻有歷史專業,他一開始當譚戒甫老先生的助教。1976 年武漢大學考古專業創辦後,招收了考古專業第一屆工農兵學員。老彭當繫領導和考古教研室的負責人,主要負責教學,講夏商周考古,另外還要帶學生外出考古實習。他在武漢大學從零開始,建立了考古專業及第一批師資隊伍。

1964 年秋天,我在張掖地區的公社搞社教工作,老彭所在的武漢大學也在搞社教。社教工作差不多搞了九個月,結束之後我就回上海家裡探親去了。

1965 年秋天,老彭主動來敦煌看我。那是畢業之後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常書鴻先生十分重視,特地打著武漢大學要來個教授的旗號借了輛車去接老彭。老彭的同事這時候纔知道,原來那位敦煌的同學是個“飛天”。我的同事也很關心我,說我們倆還沒結婚,就讓老彭住到同事他們家裡,常書鴻和幾位敦煌研究院的老先生對老彭都很好。那些日子,我帶著他看了敦煌的許多洞窟。從考古到藝術,我們倆無話不說,一直說到深夜還覺得有說不完的話。但是關於我們的未來,誰也不敢輕易觸踫。兩個人相距萬裡,難道將來的每一天都要承受這種兩地分離的痛苦嗎?如果病了呢?如果需要人陪伴呢?如果有了孩子呢?許許多多的問題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就在這種極度的幸福和極度的茫然中,我們兩人在一起度過了美好的八天。老彭快走的時候,我還帶著他去爬鳴沙山,我們在山上還留了影。

他要回武漢的時候,我去送他。老彭拉起我的手,輕輕地對我說了一句:“我等著你……”我流淚了,我知道這句話的分量。我就一直怔怔地看著汽車開走,前方是他的路,背後是我的路。雖然他說“我等著你”,已經明明白白告訴了我他的心意,但是我心裡並沒有因此而變得舒坦一些,好像有什麼東西梗在我的喉嚨口。這是我所期盼的,又是我所無法承受,無法給予回報的。

1966 年,動亂開始了。196月,我“串聯”到了北京,還專門去拜訪了他大哥大嫂。大哥大嫂對我說:“小樊,你們倆該結婚了。”就這樣,在兄嫂的安排下,我到武漢去找老彭。

原定老彭到武昌火車站接我,結果我到站後,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他人影。我心裡感到很害怕,擔心他發生了什麼事,心想不能繼續等下去,決定自己步行去武大。從大東門摸到武漢大學,走了很長的路,終於看見寫著“武漢大學”幾個字的那個牌樓。進了校門,一路打聽著找到了老彭的湖邊五舍的宿舍。結果他不在,原來是到火車站接我去了,我們倆走岔了。我就在宿舍門口等他,南方沒有暖氣,凍得哆哆嗦嗦。當老彭滿身大汗地回來時,我感到非常委屈。進屋後,發現屋裡和外面一樣冷,於是我就鑽到被窩裡抱著個熱水杯子,一邊生著氣一邊打著哆嗦。他一個勁兒安慰我,說去車站接我,卻沒有接到,也是急得要命呢。

當時武大的青年教師是兩個人一間宿舍,和老彭合住的那位同事當晚把房間讓了出來,給我們倆當新房。結婚要買的新床單、新被子,都是老彭張羅,武大的同事還送給了我們《毛主席語錄》、杯子什麼的作為結婚禮物。我們買了糖果、茶葉、香煙,招待同事們。

那是1967 年1 月15 日,我們就這麼結婚了。

老彭這個人非常樸素,讀書的時候就沒什麼像樣的衣服。我給他準備了一雙皮鞋、一條華達呢料子的褲子,結婚那天他就穿上了我給他準備的衣服。後來到上海我又特地找裁縫給他做了一件中式小棉襖。一直到生病離世,他都珍藏著這件小棉襖。結婚當天,我也沒怎麼打扮,就穿著北京那種條絨繫帶的棉鞋,藍布褲子, 上衣是一件絲綿棉襖。棉花有點露出來了,我就把它往裡面塞一塞縫起來。在棉襖外頭罩了件灰布紅點和白點的罩衫。罩衫也是舊的,我洗了洗就當新娘子的衣服了。

結婚沒幾天,我就和老彭一起回上海,這是我第一次帶老彭回家。當時,上海家裡已經被抄家了,我的父母和兩個弟弟都被趕到了另外的地方居住,一家人擠在一個房間。因不知情,我和老彭下了船,先到原來父母居住的虹口武進路的家裡,剛上樓梯,看到我父母的臥室裡有光,還沒等進門就聽見裡面有聲音,透過門縫看到屋裡全是紅衛兵,我當時驚出了一身冷汗,躡手躡腳下了樓,拉著老彭直奔二姐家。因為我二姐的家就在不遠的地方,等見了二姐纔知道家裡被抄的情況。那天晚上,我們倆就在二姐家湊合了一夜。

第二天我帶著老彭去見父母,家裡人看我們倆剛剛結婚,就做了一桌很豐盛的飯菜。父親聽見我叫“老彭”,也叫他“老彭”。我後來想,幸虧那次帶老彭回上海,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我父親。母親要按上海的老習慣送給我一床被子,我說,帶著被子坐火車太不方便了。被子雖準備好了,我並沒有拿。我離家的時候,給母親留下了50塊錢,因為家裡被抄得幾乎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結婚以後,我和老彭經常通信,我感覺他對我非常關心和體貼,是個可靠、有情的丈夫。後來聽他跟別人說,他找我是因為覺得我雖然是上海姑娘,但是身上沒有驕嬌二氣。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無話不說,我們不在一起的時候也會經常交流,但我們說的都不是家庭瑣事,主要談的都是各自的工作。

當時“文化大革命”已席卷全國。軍宣隊進駐研究所,單位三天兩頭開會搞運動。我父親剛剛含冤而死,大弟因為父親的原因不能落實工作,母親又病倒了,偏偏在這個時候自己又懷孕了。我覺得自己身心俱疲。我往來於敦煌、上海、武漢之間,由於過度勞累,以及精神上的緊張和巨大的悲痛,導致我有流產的跡像。經過及時治療,纔幸運地保住了孩子。

那時候,最強烈的念頭就是離開敦煌,到武漢去。我覺得隻有到武漢,到老彭身邊纔能感到安全。顯然,在動蕩時期,是無法解決分居問題的。我們想調到一起,也隻是天真的幻想而已。為什麼我們倆經過風風雨雨,還能夠不離不棄?我覺得那是因為我們就是那個時代的人。我們是同學,互相理解。我們從來不會說“我愛你”,我們就是把最好的東西給對方。老彭知道我喜歡他,他也從來不給我說狠話,也不願意拋棄我這個人。

我們結婚時,沒回老彭河北的老家,直到1970 年初,我們要把第一個孩子送回老家撫養時,我纔第一次到他河北農村的老家。我的印像中河北老家的房子還算寬敞,但家裡最現代的東西就是暖壺,此外再沒有什麼像樣的東西。我們第二個孩子是在武漢出生的,老二出生不同於老大,老彭準備得很好,老彭的大姐把老大從河北老家帶到了武漢。大姐可能比我大十幾歲,別人總把她當成我婆婆。我在武漢度過五十六天的產假,老彭把我照顧得非常好,給我做飯、燉湯,什麼都不讓我動手,晚上讓我休息,他起來看孩子。我坐完月子就回了敦煌。大姐在武漢又住了幾個月,之後她帶著老二回了老家。

老大就留在了武漢,那時候他已經五歲了,正是調皮的年齡。老彭要教學、辦專業、出差,還要帶孩子。他每次出差,就隻能把孩子交給同事照顧,這次交給這一位,下次又交給另一位。所以我們家的老大從小是住集體宿舍,喫“百家飯”長大的。那時候老彭又當爹又當媽,辛苦可想而知。

隨著時間的推移,“十年動亂”已告結束,到了解決分居問題的時候了。老彭當時急切希望我盡快調往武漢。兒子也特別希望我調去武漢,因為武大那時蓋了一批教工家屬樓,符合入住條件的老師都搬到家屬樓去了,兒子的小伙伴也都搬了。由於隻有老彭一個人的戶口在武大,不符合條件,兒子就特別著急,寫信抱怨此事。可是這時的我犯了猶豫,既對老彭有感情,想念孩子,想去武漢;又對敦煌產生了感情,想留在敦煌,為敦煌干點事。加上甘肅和武漢大學兩方面的組織都堅決不放人,希望對方讓步,雙方爭持了很長時間。不過即便在為調動的漫長拉鋸階段,我們倆都從沒有為此紅過臉。1986年,為了我們倆誰調動的問題,甘肅省委組織部、宣傳部竟各派出一位干部找到了武漢大學的校長劉道玉,後來武漢大學沒辦法,就讓老彭和我自己商量決定。就這樣,老彭最後做出了調來敦煌的決定。老彭說:“我們兩個人,總有一個要動,那就我走吧。”其實,如果老彭堅持不松口,我最後肯定隻能妥協了,但他知道我心裡離不開敦煌,所以他表示自己願意離開武漢大學。

我最感激老彭的就是,他在我還沒提出來的時候,自己提出調來敦煌。如果他不提出,如果那時候他拿出他一家之主的威嚴,也許我就去了武漢,因為我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放棄家庭,甚至離婚,我沒有那麼偉大。但是他沒有,他知道我離不開敦煌,他做出了讓步,如果沒有他的成全,就不會有後來的樊錦詩。

等到我們一家真正聚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是1986 年了。老大都念高中了,老二也念完小學。老彭調來敦煌研究院,最初一段時間在蘭州,因為兩個孩子都要在蘭州上學,老彭為幫助孩子適應新的環境,他也在蘭州待了一段時間。以後,我和孩子雖然也不能天天見面,但至少可以利用到蘭州出差的機會多和他們在一起,這個家就像個家了。我對孩子們比較民主,從來也沒有強迫過他們。他們念什麼大學,找什麼工作,都順其自然。因為我深感自己作為一個母親,欠他們的太多了。

我有一句話跟好多人說過,我說我們家的先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人。一般的家庭都會因為這個問題解決不了,最終散了。但是他為我做了讓步,放棄了自己熱愛的事業,也放棄了自己親手創立的武漢大學考古專業。

遇上了老彭這樣的好人,是我一生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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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序言

自 序

以往有不少記者采訪過我,寫過關於我的報道,也有不少人提出要為我寫傳記。我都不假思索,一一婉拒,我覺得自己沒什麼可寫的。後來,我的一些同行、同事、朋友也希望我寫一部回憶錄,出版社和媒體的朋友也都主動約我寫口述歷史。於是我不得不認真考慮他們的建議。
我想,大家之所以反復建議,是因為我是莫高窟發生巨變和敦煌研究院事業日新月異的親歷者、參與者和見證者。我今年八十一歲,已經在敦煌工作五十七年了。以我在敦煌近六十年的所見所聞,為莫高窟的保護事業,為敦煌研究院的發展留史、續史, 是我不能推卸的責任。可是,我過去從未想過要寫自傳,上了年紀就更沒有精力去寫,真的要寫不知會寫到猴年馬月。
真是天意! 2014年,北京大學有幾位教授來莫高窟考察,我和藝術學院的顧春芳老師一見如故。我翻閱過她的書和詩集,知道她主要從事美學、藝術學、戲劇學的教學和研究。古人說文如其人,她博學多纔、能文能詩,學術造詣深厚,天賦悟性很高,治學嚴謹,纔思敏捷,文字透出纔氣和靈氣。之後通過幾次交流和接觸, 對她有了更深的了解,我越發感到這是一位值得信賴的學者,我們結下了真摯的友情。所以,當她說希望訪談我的時候,我欣然接受。
這本書的基礎是我們倆長達十天的訪談內容。因我特別信任她,訪談時完全處於放松狀態,問什麼就說什麼,敞開心扉毫無保留。北京和敦煌相隔遙遠,見面不容易,我就想利用有限的時間多提供給她一些材料。為了保證我所說的關於敦煌歷史、敦煌藝術、藏經洞文物、壁畫保護等內容的準確性,她後來又去查閱了大量敦煌學的論著、畫冊、文集,包括《敦煌研究》等文獻資料,下了極大的功夫。
顧老師的教學和研究工作十分繁忙,她之前也並非從事敦煌學研究的學者,為了這本書,她要補充敦煌學方方面面的材料,其難度和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有一回我到她的辦公室,看到了一大堆關於敦煌的書籍和資料,令我非常感動。當我看到顧老師撰寫完成的初稿時,我感到這本書已經大大超出了我最初的想像,令我既感到驚訝,又十分佩服。我覺得她很辛苦,我有責任配合她做好書稿的校對工作。
顧老師深知我與敦煌是不可分的,我一生的事業以及我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敦煌,寫樊錦詩這個人如果脫離了莫高窟的保護、研究和弘揚,而隻是簡單重復網上多次發布的那些報道,就寫不出一個真實而又完整的樊錦詩。為此,她設計了一個合理又繫統的框架,深挖莫高窟的重要價值和敦煌研究院的重大事件,把我個人的命運同敦煌研究院的發展變化結合起來,把我個人和我為之奮鬥一生的事業結合起來,把我對於文物保護事業的所思所想真實地表達了出來,甚至說出了我想說而說不出的話。
這本自述的完成,要感謝顧老師,如果沒有她的出現,也許迄今為止我都未曾想過要寫一本關於我自己的書,也不可能有擺在讀者面前的這本書。
捧起書稿,讓我無限感慨,許多往事歷歷在目。
回想1962年,我第一次到敦煌參加實習,好像就在昨天,可一晃我已經八十一歲了。我的身體每況愈下,思維和行動也越來越遲緩,我不知道自己還能陪伴莫高窟多長時間,還能為她做多少事情。我的記性大不如從前,很多事情都忘記了,但是我忘不了幾代國家領導人對莫高窟保護事業的關心;我忘不了那些北大的師長,北大的學習時光影響了我的一生;我忘不了以常書鴻、段文傑為代表的老一輩莫高窟人在大漠戈壁的艱難條件下篳路藍縷、含辛茹苦地開創了莫高窟保護、研究、弘揚的事業;我也忘不了許許多多國內外的機構和朋友的深情厚誼,他們一次次伸出援手,幫助和支持莫高窟的保護事業。在這本書即將出版之際,我要感謝所有長期關心支持我的朋友們。
還要感謝我的家人,我的兩個孩子,感謝他們對我這個不稱職的母親的理解和寬容。希望他們讀了這本書之後,能夠更加懂得守護莫高窟是值得奉獻一生的高尚的事業,是必然要奉獻一生的艱苦的事業,也是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為之奉獻的永恆的事業。
特別要感謝我的同窗、我的終身伴侶彭金章。沒有老彭對我的愛和理解,就沒有今天的樊錦詩,我根本不可能在敦煌堅持下來,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去做敦煌的工作。我一直想等退休之後陪他到敦煌以外的地方走走看看。萬萬沒有想到,我什麼都還沒有做,老彭卻離我而去,留給我無限的悲傷,無限的愧疚,無限的遺憾!現在,我時常覺得老彭沒有走,他還在我身旁,和我一起守護著莫高窟,他依然在支持我,給我力量!我們倆曾經的誓言是:“相識未名湖,相愛珞珈山,相守莫高窟。”
我們用愛和生命踐行了這樣一個神聖的誓言。


樊錦詩
2019 年8 月24 日於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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