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綿延至今的中華文明
今天,人類的文化生活燦爛多彩,科學技術發展迅速,全球化將各個民族和國家更加緊密地連接在一起。而這一切的獲得,人類走過了漫長的道路。大約在距今六七千年到三四千年間,在我們地球上的幾個不同地區,出現了一批可以制造工具,並有了自己文字的人群,他們創造了人類最早的文化。由此,人類走出了漫長的蠻荒時期,跨入文明的門檻。這就是人類古代的四大文明:非洲的尼羅河流域文明,西亞的兩河流域文明,南亞的印度河、恆河流域文明,東亞的黃河流域、長江流域文明。
滄海桑田,在這幾千年的人類歷史中,古尼羅河流域文明、古兩河流域文明和古印度文明都已在歷史的長河中停止,同現代文明斷裂,隻有黃河、長江流域文明所代表的中國文化在綿延起伏的歷史中延續,在坎坷中不斷發展。至今它仍鮮活存在於中國人的日常生活之中,流淌在中國人的血液裡,是中國人精神的依托。中國文化的這種連續性和持久性,在整個人類文化史上是罕見的。這本書向你展開的正是中國文化的精彩之點,展現的是中國人的精神家園、文化世界。
二、中國文化的生存狀態
中國文化綿延至今、幾千年不斷,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它的地理環境。中國最古老的地理篇目《尚書?禹貢》中是這樣描寫中國的地理位置的:“東漸於海,西被於流沙,朔南暨聲教訖於四海。”西邊的高山峻嶺、茫茫雪山,東邊的一望無際的大海,使中國成為一個相對獨立的。而它的內部則從北到南,腹地縱深開闊,且黃河、長江兩大流域平原毗連,為文化的發展和交流提供了有利條件。在這樣一個廣闊的地域裡,中華文明有足夠的回旋和施展空間。
同時,中國的復雜多樣的地形和氣候條件,也使得不同地區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和風俗習慣呈現多樣化的特點,中國文化也因此呈現出多姿多彩的面貌。對於外來的不同文化,中國文化也能夠揚棄地加以吸收、融合,使文化更加有生命力。
三、中國文化的特質
中國文化有哪些特點呢?或者說相對於西方文化和其他文化,中國文化的特質是什麼呢?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也不可能概括得全面。但我們在介紹中國文化時,還是應就其大略和要點,在相對的意義上,給讀者們描繪出一些中國文化的特質。
第一,統一性。
中國文化的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是它的統一性。中國文化在幾千年的歷史中,形成了以華夏文化為中心,同時又凝聚了國內各民族文化的統一體。無論經歷多少磨難,這個統一的文化體從來沒有瓦解過,其歷史從來沒有中斷過,即使在國家分裂或被外族進犯的時候,也從來沒有中斷或瓦解過。這樣的情形,在整個世界文明的其他文化形態中都是沒有的。
中國文化能形成這種延續性和統一性,除了上面所說的地理環境的原因外,文字的統一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中國的文字從商代的甲骨文到今天普遍使用的楷書、行書,其間雖然有字體的演變,但每種字體之間的聯繫是清晰可見的。我們可以從現在使用字體的字形一直追溯到甲骨文和金文的字形。在文字的統一方面,當年秦始皇所實行的“書同文”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中國的地域很大,各地的方言繽紛多彩,口音相差很大。但憑借統一的文字,人們可以順暢地交流,不受地域限制。
文字的統一也使人們在此基礎上所表達的文化、思想、學術都有了連續性。當代的中國人可以順利讀懂兩千多年前成書的《論語》和《詩經》,老子《道德經》中的很多精彩話語今天仍在被人們廣泛引用,《莊子》中的故事仍在一代代地流傳,《左傳》《戰國策》等著作中的歷史智慧仍在給今天的人們以啟迪,更不用說唐詩宋詞、明清小說這些後來的文學作品給中國人的影響。中國人的思想中滲透著這些古代的智慧,中國的文化精神正是通過漢字所書寫的文學作品和學術作品,一代代地傳承下來。共同的文字,使中國人有了共同的文化傳統、共同的民族精神,無論走到哪裡,都有著共同的文化記憶。
第二,人文精神。
這裡講的人文精神是相對於其他很多文化的宗教性而言的。中國現代著名學者梁漱溟先生在其《中國文化要義》一書中就將“幾乎沒有宗教的人生”列為中國文化一大特征。從文化史的角度來看,所有人類的文化都經歷過宗教文化的階段,中國也不例外,中國古代也有對天地自然的崇拜。但中國文化早在商周換代之際就開始了文化重心的轉變。由於商紂王的殘暴無道,在商與周的決定性大戰—牧野之戰中,商紂王的軍隊倒戈,使商朝徹底失敗。這不是天不助紂王,而是人不助紂王。周朝建立後,就提出了“敬德保民”“先人而後鬼”的治國思想,實行禮樂制度,重視道德教化。從此,中國文化實現了從敬鬼神到重人事的重大轉變。到孔子時,這種思想已經成熟,“子不語怪力亂神”,這是說孔子對鬼神的事不太感興趣,他關心的是人間的生活,關心如何在世俗的生活中實現人生的價值和意義。
雖然,在以孔子思想為代表的儒家思想那裡,仍有著對天的敬畏,天仍有一定神聖性,但其主要傾向是很明顯的,在儒家那裡沒有人格神,也不關注生死鬼神這些,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儒家關注的是現實人生,重視理性和人本身存在的價值。在這個意義上,儒學是一種關於人生的學問,它作為一思想影響了中國文化幾千年的發展。
在中國,另外一個有著廣泛影響的思想派別——道家,與儒家思想互為補充。儒家思想將人作為思想的基點,道家思想則將自然作為思想的基點,將自然作為人生最終的依托和準則。於是,它給中國人展開了人生追求的另一面:人可以像儒家那樣在世俗的生活中建功立業,獲得生命的價值和意義,也可以在大自然中保持人的淳樸和生命的意義,返璞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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